能下地活动的学生们挤在病房门的窗玻璃前朝里张望,唯一留在里面的人坐在床边低头滑着手机,屏幕闪烁的荧光照得他的脸色晦暗不明,隔着房门都能感受到那股狠戾的气息。
伏黑收回视线,“高专的损失严重吗?”
从东京过来的硝子叹了口气,“宿傩的手指被全部拿走了,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特级咒物。”
“明明五条老师已经赶过去了,结果……”
真希双手环胸靠在墙上冷哼一声,“没用的,对方这次的行动就是在打时间差,悟两边跑,一边都顾不上,反倒是对方两边都得手了。”
毕竟五条悟只有一个。
“袭击的人是特级诅咒师吗?”
“应该是的。”熊猫看向腿边萎靡不振的六条,他们找到阿梓所在位置的时候她已经被五条悟带走,只剩下沾了血污和尘土的咒骸。它弯下腰把猫抱了起来安慰,“别担心,望月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平时活蹦乱跳的猫异常沉默,四肢连同脑袋和尾巴都软绵绵地垂着。
“你们先去休息吧,就算反转术式治疗了你们的伤势也是需要休息的。”硝子把学生们劝回各自的病房,扭头看了眼病房里坐着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担忧。
走廊上安静下来之后病房里的人能更加清楚地听到监测仪上定时响起的滴声,男人的手指一停,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儿,明明已经知道阿梓很有可能会成为诅咒师袭击的目标,但是那时候……
现场报告中提到了一些信息,他知道阿梓曾经去找过他,可他却没能出现在她面前。
五条悟握紧了拳,他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以后说不定还是一个人好一些。
忽然,上移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银色的湖水在圆润的瞳孔中荡开一圈圈涟漪,五条悟呆愣了一会儿,猛地起身走到床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
男人有些无措地转身就朝外走,全然忘记了墙上有呼唤铃,走到门边听得身后传来尖锐的长鸣,心头突突一跳,连忙折了回去,监测仪上直线下掉的数字触目惊心,呼唤女孩的声音完全变了调。
病床上的小姑娘睁着无神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朝着他的方向。朦胧的雾气将呼吸面罩染白,听见他回来旁边的警报声倏地停了。
看不见的眼睛和无法被看见的眼睛对视,五条悟僵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俯下身去坐在她床边,将她在被子底下作祟的小手捉了出来,“要我留下来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含混不清地拼凑出一个字:“冷。”
“我给你换水袋。”五条悟伸手摸进被窝,却想起刚灌的热水还没过几分钟,他扫了眼空调,已经是最高温度了,“我再给你找一条被子。”
少女弱弱的声音止住了男人的动作,“要抱。”
“虽然梓会撒娇我很高兴,但是要等身体好了以后,”五条悟看了眼她仿佛一捏就碎的肩头,“骨头没好不能乱动。”
如果反转术式治疗不及时的话,阿梓一辈子都得瘫在床上了。
两片薄唇上下一抿,手里偷摸着的小动作又要把身上的金属贴片抠下来,原本慌乱不安的男人险些被她气笑,掖了掖被角将不安分的姑娘按住,他侧身在病床边缘躺下,歪头和她的小脑袋碰在一起,“你这可完全不像受重伤的样子。”
小姑娘缓缓地喘了口气,莹润的眼眸泛起一圈红晕,巴掌大的小脸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依偎在他身边寻求慰藉,五条悟轻抚着她散在枕上的长发,“乖,先别睡,我叫硝子过来给你治疗。”
阿梓耷拉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应了声,等硝子和其他医生赶来时少女还是睡着了,基本检查结束硝子再一次试着用反转术式给阿梓治疗,“清醒之后就好办了。”
阿梓这一觉没有睡得太久,当天夜里又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热汗有些闷,隐隐作痛的身体动了动,旁边立刻有人握住她的手。
难受地伸了伸脖子,挣扎的动作让人看出她的意图,呼吸面罩拿下后阿梓舒了口气,额前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不一会儿就被身旁的人小心拭去。
“好点了吗?”
“嗯。”迷迷糊糊的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身上到处在痛,头也在痛,呼吸捋顺之后她又道:“热。”
阿梓的确热出好多汗,五条悟叫来医生给她检查,等护工帮她全身擦洗了一遍之后,空调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脸颊两侧飞起红云,比这几天青白的脸色不知好了多少。
摸了摸女孩红润的小脸,五条悟在她身边坐下,被单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薄唇微掀,以前小姑娘可没这么黏人。
男人听话地挪到床上,阿梓歪头靠在他胸口,闭目又沉沉睡去。五条悟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掌中匀长的呼吸如同酣睡的小兽,她应该是缓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查房,满脸不赞同地瞪着那个又和病号挤一张床的成年人,五条悟耸了耸肩,趁着空档到走廊上打电话。
望月家这两天闹得厉害,媒体上阿梓生死未卜的消息铺天盖地,望月叔叔们出来说了不少欲盖弥彰的话,俨然已经成为了望月家的话事人。
本来也没人会在意一个还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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