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平等地注视你,而不是如同“天仙”或是宗师的其他弟子那样憧憬你、仰望你。
昔日他是如此,现今他的转生也是如此。
越是了解你,夏油杰越能感受到你们之间的差距,你的处境和他最初所想的简直是天差地别,你根本不是需要任何人去保护的“弱者”。
加茂家的人敬畏你,他们恭敬地伏跪在你的面前,为你奉上一切。咒术界高层忌惮你,他们只敢在暗处揣摩着你的心意,待你如履薄冰。
要更加地努力才行,夏油杰想,他必须要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努力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够摸到你所立足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并不会平等地分担到每个人的身上。虽然五条悟总是对夏油杰说“我们是最强”,但夏油杰其实很清楚,他和五条悟之间也是存在差距的。
五条悟是天生的“六眼”,还在去年掌握了“反转术式”,而且现今五条悟还在不断练习着家传术式“无下限术式”。他们之间的差距正在逐渐延展,那是越来越遥远的距离,根本无法追逐。
夏油杰在你面前努力地露出笑容,他握着你的手,抱着你的身体,可一股虚幻感却总是如同浓雾般将他笼罩。
或许是因为他无法“想起”你的名字,也或许是你不经意间说过那句“你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不太像你”,如此种种,令夏油杰的心逐渐动摇。
你总是在说着他知道,所以夏油杰也一直在回忆,他去挖掘那些有可能掩藏在脑海深处或是心底里的记忆,可无论他怎么想,他都只能想到在东京高专的那次“初遇”,更早之前的时候,他的生命中是不存在任何你的痕迹的。
犹豫、波动、质疑……一些念头在夏油杰的心底里不断地沉浮,夏油杰开始思考,你真的爱他吗?他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
在你无比专注地凝望他时,夏油杰时常会生出一股自我怀疑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你们是相爱的,可你的目光如此悠远,令他觉得你是在透过他去注视其他的某个人。
或许他该直接询问你,可夏油杰早就习惯了忍耐,咒灵的味道、内心的动摇、自我的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咒术师,那么一定会有诅咒因为他而诞生了。可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咒术师,那么他也不会产生这些负面情感。
在为你而不断深究自身记忆的同时,过去所发生的种种也再度在他的眼前浮现。他在五条悟面前阐述着自身所坚持的“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正论,天内理子对他说自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伏黑甚尔闯入薨星宫杀死了天内理子,说五条悟也已经被他杀了……
夏油杰只觉得内脏都沉甸甸的,仿佛有人往他的胃里塞了无数冰块和石头。
他在深夜里睁开眼睛,你依旧躺在他的怀中,窗外风雪簌簌,四周一片漆黑。他低下脑袋亲吻着你的额头,你那柔软的手臂便攀附上了他的脖颈。体温与气息交织着,夏油杰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花香——那是一种蛊惑人心的香息。
他忽然感到无比安心。
至少你是真实存在的,至少……你还在对他说着你爱他。
……
……
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终于停下来了。夏油杰的生日在二月份,是立春的前一天,那天他特地请了假要跟你一起过,你们没有待在加茂家,而是一起去了外面。
就像昔日那个人带你融入了外面的世界,现今夏油杰也带着你熟悉了这个时代的无数事物。在你觉得自己的心都已停止跳动的那些孤独时光中所冻结下来的冰,也在与他度过的每一天中逐渐融化。
夏油杰在路上给你买了一份可丽饼,他说以前悟只要来这附近都会特意跑来买。你戴着软和的围巾不好下嘴,夏油杰便笑着为你重新系了围巾,在这之前他还特意搓热了自己的手指。
你一只手拿着可丽饼,另一只手则是握住了他的手。你们牵着手穿过冰雪消融时的长长街道,在街的尽头有一家照相馆。
你们在那家照相馆里有了第一张合照。
夏油杰说:“谢谢你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你问他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夏油杰露出思考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垂敛着眉眼注视你:“我希望也能陪你一起过生日。”
他想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但你已经想不起来了,然而夏油杰正在等待着你的回答,你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失望——你随口说了一个秋天的日子。
夏油杰以温柔的笑意,握着你的手轻声道:“到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
你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没有对他说出“不知道”这几个字,尽管你随口说出的那个日期只是在骗他,但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言有益无害。
夏油杰期待的日子就这样又多了一个。
……
……
春天到来,你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五条悟来找过你一次,但你没有见他,内心因为婚期将至而无比紧张的你,已经不想再分出心神来应付这种于你而言无关紧要的人。虽然五条悟是夏油杰的朋友,但他并不是你的朋友,便如同昔日芦屋道满与那个人往来甚密,但你对芦屋道满从未有过半分好感。
找不到人的五条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没过几天,天元也来加茂家找了你一次,你能够想到天元会对你说些什么,虽然你们的初遇在千年以前,可天元从未在你的心中留下半分称得上“重要”的回忆,所以他同样没能见到你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