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扬一进门,许连雅几乎弹了起来,想想反应过激,又掩饰地坐下。
赵晋扬朝她点点头,换了拖鞋在她旁边落座。
许连雅觉得这是自己犯的错,愧疚让她憋不住地开门见山。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和我爸一起吃饭,拍了照片吗?”
赵晋扬脑筋还算灵活,顿一下,立马点头。
“合照,我们拍了合照……我和你的,还有和我爸的……”越触及核心越让她颤抖,“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想起的……”
许连雅还没发觉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赵晋扬问:“照片怎么了吗?”
许连雅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倒了出来:“那天走的时候相机忘在包厢,我回去拿碰见一个男人正在摆弄我的相机。我抢回来的时候相机在开机状态吧,我不知道他看到多少……”
赵晋扬愈发深邃的目光表明他在跟随许连雅的思路。
“后来不久有一天他带了一只受伤的狗来我店里,要求手术,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可能是认出我了……”
赵晋扬声音沉哑起来,“那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许连雅根本不用多回想,那人的模样太具标志性,她比划着:“脸上有一道斜着的疤,两条胳膊都是纹身,不高,有点壮……”
“妈的!”
赵晋扬突然低声爆粗口让许连雅怔了下,纵然像他这样跟同性之间不足为奇,但他几乎不曾在她面前这般。他性格是糙,但礼貌方面一点也不含糊,从不以粗言秽语为气势,这也是最初吸引她的原因。
赵晋扬也意识到了,忙说:“我不是骂你……”
许连雅点头,从他的不可控制中窥见了事态严重,小心说:“这人……你也知道吗?”
赵晋扬只是眉头一皱,应道:“没有。”
许连雅判断不出他是否撒谎,仔细想来赵晋扬的职业也早将他磨砺成演技精湛的演员。
情报似乎没有派上用场,许连雅多少有些落寞,“是吗,那我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赵晋扬还沉浸在思考里,许久才想起般:“店里的事怎样了?”
因为是人为纵火,保险不能理赔,纵火嫌疑人又未锁定,赔偿遥遥无期,许连雅几年心血付诸一炬,泄气地说:“就那样,没什么进展。”
赵晋扬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全,说:“店没了可以从头再来,你人好好的就行。”
“说得轻巧。”
赵晋扬被呛得无语,顾及她的境遇,还是将气压了下来。
“还打算在这开店吗,要不换个地方,也安全一点?租房也是。”
算来是赵晋扬负她在先,许连雅心中依旧梗着,同样的建议从何津那出来她能听得进,到了赵晋扬这里她只想反着来。
她轻笑一声,“哪那么容易。”
赵晋扬没听出话里叛逆,只当是事实,说:“如果资金不足,我可以帮你——”
“我不要你的钱!”
赵晋扬自嘲一弯唇,“我钱是不多,一点还是拿得出的……”
许连雅心知他想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多少跟我没关系,我不拿你的钱。”
许是许连雅别扭的样子触动了赵晋扬以前的回忆,也可能她一下子愿意与他讲那么多话,赵晋扬难得片刻轻松。
心情一轻快,动作便跟上来。赵晋扬忽然伸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别这么倔,可以少吃点苦。”
“你别这样!”
许连雅格开他的手,甚至站了起来。她想说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了,可堵在喉咙怎么也不出来。赵晋扬脸上的尴尬让她又气又难受。
明明想靠近,又怕只是一个幻影的怀抱。许连雅气自己更多。
“你的钥匙和门禁带来了吗,这里的……”许连雅生硬地扭转话题。
赵晋扬安静地颔首。
“给我吧。”许连雅伸出手,“我准备搬家。”
掏钥匙的动作一滞,“搬去哪里?”
许连雅把钥匙夺过来一般,“没定。”
“我帮你。”
许连雅冷笑,“别老这样说,你没那时间。”
赵晋扬看穿了她横竖要与他作对,也自知有愧,将她一遍又一遍的针锋相对全数接下。
“那搬好了地方告诉我。”
她眉梢一扬,一副“凭什么”的漠然。胳膊被拽了一把,眉头更紧。
“你想躲着我?”
许连雅扯开他的手,“我又没做亏心事,躲你干吗。”
赵晋扬干脆将她肩膀扳过来,“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起码让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
许连雅回应他的盯视,“是不是以后我跟别人结婚了、生孩子,你也要知道?”
赵晋扬不傻,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但第一次被许连雅摆到明面上,比上回擦边的分手预告要来得猛烈。
许连雅还是不疾不徐地说:“我不反对你是个缉毒警察,但是你说走就走,归期不定,你不能这样让我……”
“守活寡”一词砸得她一阵钝痛,心思一拐,还是换了个表达——
“……你这样跟开空头支票有什么区别?”
话语尖利,直戳心房,赵晋扬刚鼓足的勇气慢慢漏掉了。许连雅说得一点也没错,他有他的无奈,但他的选择不能让她来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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