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抬头,罗成坐在空碗后面朝她笑,见她看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问:怎么了?
涂海燕摇摇头,说:够吃么?不够的话我再包点。
罗成说:够了,吃得很饱。
他说完起身,把空碗拿到厨房去。
涂妈妈正在洗碗,罗成伸手过去接她手里的洗碗布,说:您去外边坐会儿吧,我来洗。
涂妈妈自然没让,说:哪能让你洗,放着吧。
还是我来吧。
涂海燕听两人在厨房争执不下,起身走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对他们说:都放着吧,待会我吃完一起洗。说完就看着罗成,不是要上班吗?别迟到了。
别迟到了。
那一声明明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可落在罗成的耳朵里,都成了柔软动听的音符,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从来没有。罗成愣了两秒钟才终于放下碗走出来。
涂海燕已经回到桌前,坐在那儿继续吃着。
罗成走过去,她也没抬头,正拿勺子喝着汤,小口小口地唆着。罗成站了一会儿,抬手把自己的大手盖在她放在碗边的左手上,弯下腰,压着嗓子对她说:我今晚值班,明天早上回来。
涂海燕直愣愣的,他的工作似乎没必要跟她汇报吧
罗成与她对视两秒,那沉黑沉黑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笑意,他扯了下嘴角,直起身,松开手,走出门外。
高大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涂海燕半天回不过神来,短短的一个瞬间,她似乎读到不同寻常的意味,也许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变得不同寻常。
涂海燕吃完后把碗拿到厨房,涂妈妈从她手里接过碗,一边洗一边问:海燕,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邻居啊,他就住在隔壁。
涂妈妈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涂海燕被那一眼一看居然就有点心虚。
但涂妈妈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女儿的,那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哪知道。
涂妈妈把碗扣在沥水的铁篮子里,转过身看着涂海燕,以前的事都是妈管得太多,虽然你没有怨恨我,但我自己心里却是怪我自己当初要不是我看重广伟家的条件,给你做了主,你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妈,别说了,都过去了。涂海燕上前挽住她妈的胳膊,将她带到外边。
涂妈妈仍旧是叹气,其实,妈也是替你着想,想着你能生活得好一点,哪知道他是那种怪脾气。
脾气怪那倒是其次,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冷漠。
涂海燕说:不生活个一年半载的,谁又能摸清谁的性格,有的人,开始是不好的,有了家庭之后却慢慢回归了,也有的人,原本是好的,生活好了之后却又迷失的本性。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自己幸福不幸福,婚姻说白了也就跟赌博似的,碰运气,我运气差罢了。
涂妈妈点了下头,说:你如今已是二婚,更要慎重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找男人,光看条件是不行,最主要还是人好,脾气好,会疼人,女人就能省不少心,活得也没那么累,人一辈子图什么呢?不就图个舒心吗。说着,脑子转过来又想起刚刚那人,不知不觉又说,罗成是做什么的,看着那性格挺直爽的,饭量也大,身体该是挺好的。
妈,好好的又说他做什么?
哎,海燕,你可别瞒着妈,妈就是觉得他对你有些意思,是不是还没跟你挑明?
涂海燕想了想,现在绝对是不能把两人之间那些暧昧事说出来的,免得她妈又多想,就说:我跟他认识没多久,对他都不了解,只知道他是在东城山庄做保安
保安?涂妈妈脸上的热情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声音也渐渐低了,工作是一般了点。
三点多钟的时候,涂海燕锁了门骑电动车送她妈去车站。
车站到镇里的班车是私人开的小巴,人坐满就走,涂海燕把她妈送上车,没等到车子开就让她妈赶走了。
回去的路上,涂海燕绕到市场去买了个鱼头,又买块水豆腐,她吃这个菜,那只猫也能有点东西吃。想到那只猫,她忽然想起罗成说给她钉了个盒子,她似乎还没来得急细看他的杰作。
涂海燕骑着车子拐进大院,一直稳稳当当骑到前排的屋角,正要拐弯,忽然冒出个人来,涂海燕吓了一大跳,急忙刹住车。
哎呀,涂老师,你回来了?
涂海燕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
我来找成哥,没想到他不在家。男人朝她解释着,慢慢移开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去。
涂海燕抬头瞥了眼自己门口,快速把车子撑好,掉头追了上去。男人走得很快,他就住在前排,涂海燕三步并作两步,终于在他走到走廊的台阶下挡住了他。
把东西还给我。涂海燕说。
男人看着她发笑,还你什么呀,涂老师,不明不白的话我咋听不明白?
涂海燕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给气的,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着,你明白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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