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心中了然。
果然还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喜爱酸甜口的小食。看来,像是糖醋里脊、咕咾肉之类酸甜滋味的吃食,都可以做给阿柏尝尝,哄他多吃些饭。
孟桑停了一下,见一众监生不再提问,便笑着点头示意,带着叶柏离去。
留下的监生们大眼瞪小眼,最后轰然散去,或是继续扒拉没用完的暮食,或是端起餐盘、碗碟送去食堂大门边,准备回斋舍。
许平等八人因着这一顿饭,彼此之间熟稔不少。
月考宴席的数个碗碟无须他们亲自去还,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各自离去。
田肃和薛恒的桌案就在一旁,两人正埋头扒饭,见到许平过来也不抬头。
许平看着他们二人的饭碗,无奈摇头。
此二人忒会打算,适才见要不着肉,就好说歹说与许平要来剩下的汤汁,想要拌进白饭里一道吃。薛恒要的是酸菜鱼的底汤,田肃则一眼看中大盘鸡的汤汁,各有各的滋味,都香得很。
许平耐心挺好,索性在一旁坐下,等薛恒二人用完暮食。
片刻后,薛恒与田肃一前一后搁下碗筷,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许平挑眉:“吃饱了?”
薛、田二人不约而同地嘿嘿一笑,异口同声地回道:“饱了!”
田肃端起木托盘,朝着许平认真道:“许监生,你匀了新吃食给我,我请你喝奶茶吧?恰好食堂新出了焦糖奶茶,一起尝尝?”
一旁的薛恒听了,连忙跟上:“那我请你吃小食好了,那个新出的炸鸡,据说风味很不错呢!”
其实,许平并不觉得匀出几口吃食是多大的事,着实用不着提什么谢礼。他本想婉拒,但一见二人脸上坚定的神色,心中忽而一动。
下月就是岁末大考,如若安远兄和田台元再这么混下去,只怕回家过年时落不着个好。
不若趁着此次机会,顺理成章地督促他们一番。
不求能让他们的课业突飞猛进,但好歹能安稳过个年。
种种念头在许平心中转了一圈,他做出为难之色,故意道:“子津觉着受之有愧,不若还是……”
见此,薛恒和田肃当即开口。
“不,这是理所当然,子津你不能拒绝!”
“许监生,这叫礼尚往来,你不必有负担!”
许平微微眯眼,又耐着性子与他们互相推拉一番,方才浅笑道:“这样好了,只要安远兄与田兄愿意将岁考之前的课业全权交予我来负责,那子津就应下这回的奶茶与小食。”
薛恒与田肃下意识对视一眼,面露犹疑之色,无声地用眼神来沟通。
许平作势要离去:“那子津就……”
“哎,且慢!”薛恒刷地站起来,拉住许平,“我应下了!”
见状,田肃也立马站起来,急道:“许监生你等等,我也应下了。”
许平施施然站定:“那就这么说定……”
话音未落,就被田肃打断:“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他认真道:“许监生,我田台元虽然玩心重了些,但也并非是个蠢人。田某晓得你此举,是为了我和薛监生着想,希望我们在岁考考个好些的名次。”
“然,辅导课业并非一日之辛劳,哪里是一顿小食与奶茶能抵的?”
薛恒狠狠点头,十分默契地接上话茬:“得让我们一起包了你岁考之前的朝食、暮食,我们才答应。”
田肃神色坚决:“对!”
薛恒叹气,失落道:“其实我俩早就觉得,我们用着百味食肆的各种吃食,却让你一个人吃食堂供应的免费吃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可每回想邀子津你一道去百味食肆时,却总被婉拒。时日久了,我们也担忧会惹你不快。”
一旁的田肃忙不迭补救一句:“当然,我们不是说食堂的吃食不好!食堂的朝食和暮食也很美味!”
“只是……”他露出一个真挚的笑来,“只是我们也想与许监生你分享更多可口佳肴。”
田肃有些扭捏,吞吞吐吐道:“毕竟……毕竟我们现在也应当算是好友吧?”
他俩一唱一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友人的关心。
许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头更是涌上许多感动与暖意,不禁自嘲一笑。
是他有些自负了。
光想着自己如何不漏痕迹地帮他们精进课业,却未曾留意到,安远兄与台元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顾及他许子津的自尊心。
怪不得这些时日,他们二人几乎不怎么在桌案上夸赞百味食肆的吃食,只一个劲地埋头猛吃。
原来都是因着这个缘故。
许平长呼一口气,笑着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朝食和暮食,都随你们安排,而你们的课业交给我负责。”
闻言,原本心中有些忐忑的薛恒和田肃,都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
许平等他们开心完,方才意味深长地微微抬起下巴:“安远兄、台元兄,为了不辜负你们买的吃食,我会非常认真地对待你们的课业,届时可莫要后悔啊!”
薛恒脸上泛着苦涩,委委屈屈地点头。
也成吧!
毕竟他阿娘下月末就要回长安,他总给考个好名次,讨阿娘欢心才是。
而田肃听了却是一愣,双眼放光,小心翼翼地问:“许监生,你方才唤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