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章毫不迟疑道:“走,去曲家铺子。”
众人纷纷跟上。
待谢青章等人去到曲家香粉铺,询问今日是否有一名长着吊梢眼的中年郎君来买香粉时,店家先是一愣,随后才苦着脸开口。
“不瞒诸位,今日确有一名郎君来买香粉,期间与我店一位常客撞上,还把人家的香粉给弄洒了。那王郎君借此生事,先是将被牵连的客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把人家洒了的脂粉踢飞,又非要让我们给他买的桂花油抹去大半价钱!我等不愿,他就扬言要打砸店铺。”
店家叹气:“最终没法子,我们只好先为另一位客人补了新的脂粉,又将桂花油赠与王郎君,就当破财消灾了。”
谢青章的长眉微微一挑:“那人姓王?”
店家愣住,偏头回忆片刻,最后肯定道:“不会有错,同行之人都唤他王四。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是干捉钱的,要找人讨债去呢。”
他打了个哆嗦:“我们小本生意,可惹不起这些恶霸!”
王离与谢青章对视一眼,前者立马会意:“我立刻回京兆府,亲自寻萧府尹要一封手书,让人去寻捉钱令史范衡,调出捉钱人王四的籍贯文书。”
谢青章点头:“我们在成衣铺子等你消息。”
众人兵分两路,各自去往不同方向。
看着王离离去的身影,谢青章招来杜昉,口吻严肃:“外祖母与阿娘在府中怕是会坐不住,你先回去告知她们最新进展。”
说到这儿,他附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再帮我传一句话,就说‘叶相已知情,届时还请外祖母出面相护。”
“喏。”杜昉点头,叉手行了一礼,随后打马直奔长乐坊。
留在此处的谢青章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转而朝着被围住的成衣铺子走去。
宋七娘面上带着犹疑,临到成衣铺子门前时,她脚步一停,望向谢青章:“妾左思右想,总觉得在平康坊哪位北曲假母的口中,好似听过捉钱人王四的名声。只是时日一久,加之偶然听见,便忘记是哪一位假母所言。谢司业,可否容妾回去问问?”
谢青章叉手,郑重道:“多谢宋都知相助。”
“谢司业言重了。小桑儿出事,妾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宋七娘摇头,神色坚决,“既如此,妾便先回平康坊一趟,若是有了消息,立即来成衣铺子回禀。”
白庆然站在她身后,没有半分犹豫:“我骑马带你过去。”
宋七娘毫不迟疑地点头,与之一并告别谢青章之后,共骑一马,往平康坊而去。
另一边,王离从京兆府尹萧节手中拿到文书,寻到捉钱令史范衡时,恰巧瞧见了叶怀信快步从大门走出。对方面色冷然,怒气冲冲上了马车,随后直奔坊门方向。
在看到跟在叶怀信所乘马车后头的两名仆从之后,王离明显愣了一下,步伐变慢。
这不是修远身边的人吗,为何要跟踪叶相公?
还有,叶相公怎得也来找了范令史?
总不能……叶相公也是为了孟厨娘在奔走吧……
王离想不清其中究竟,索性将诸多疑问抛之脑后,快步走进官衙。
捉钱令史范衡是个微胖的中年郎君,惯是一位油米不进的主。原本王离已经做好会跟对方打一会儿太极的准备,不曾想对方近日颇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没怎么刁难,就让人取来了与王四相关的一干文书。
王离顾不上琢磨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确认完文书真伪之后,飞快将上头所写的各个事项记下,又趁机问了范令史一些问题——譬如王四平日可有交好的捉钱人,譬如王四常去的地方……
一开始,心不在焉的范令史还说了几句有用的,随后倏地回过神来,又恢复原本八面玲珑的模样,言语间含糊其辞,摆明不想透露内情。
王离心中惋惜不已,但还是心满意足地起身,调出相关几位的文书之后,笑着与范令史告辞。
他领着衙役们往东市去时,心中咂摸起与王四相关的人来。
永达坊的张九郎、常安坊的马大郎、嘉会坊的郭二郎……这其中,谁参与了这回的绑架案呢?
等到王离回到东市成衣铺,见着匆匆返回的宋七娘二人,听得宋七娘所言之后,心中疑惑消减大半。
成衣铺子二楼,谢青章四人围在一处交换着所得消息。
宋七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从申五娘那儿听来的消息:“捉钱人中,张九、郭二与王四最为要好,三人中隐隐以张九为领头的。他们三人常常去到平康坊狎妓,时常还会将妓子带到外头宅子里寻欢作乐。”
而北曲秦六娘与申五娘交好,其手下有一名唤临娘的妓子,容貌美艳,颇得王四喜爱,偶尔会被王四带去外头过夜。据临娘所言,王四原本都是带她去家中,但自打五月前起,地方便换成了昌明坊的一处四进大宅子。
因着宅子里各种陈设瞧着价值不菲,不似王四能置办下来的屋子,故而当时临娘稍微上了些心思,套了几句话。
宋七娘神色严肃:“王四只说那处是好友陈郎君私下置办的外宅,托他代为看管,并不耐烦地呵斥临娘,让她只管享受,莫要多舌,否则叫她与其他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宅子里。”
“临娘说,那宅中载着竹子、梅花等物,内里有一小湖,看着像是活水,应当与沟渠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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