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下,随着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薄薄的鸡蛋卷当即裂开。这鸡蛋卷看似不厚,实则内里卷了两三圈,加上它又无比酥脆,因而被咬破时落下的碎片数量大大出乎了田肃的预料。
他暂且来不及咀嚼口中蛋卷,便得手忙脚乱地去接住碎片,模样很是狼狈。
一旁的田尚书偷偷瞄了几眼,故意挑刺道:“这么大人了,没个吃相!”
闻言,田肃口中含着蛋卷,含糊不清道:“换成阿翁也是一样的,指不定您比我还狼狈呢!”
田尚书心中暗喜,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不满的模样:“那你给我一个!我倒要试试看,究竟会不会比你更狼狈!”
田肃情绪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激得递出手中纸袋。
见此,田尚书忙不迭拈了三个鸡蛋卷回来,然后心满意足地品尝起小食。
鸡蛋卷的口感无比酥脆,刚入口是硬且干的,渐渐就会被津液慢慢软化,别有一番滋味。
奶味的鸡蛋卷,除了能尝到蛋卷自身的香甜之外,还能品出牛乳香味。至于另一只绿色的鸡蛋卷,应当是添了茶粉制作而成,泛着淡淡的茶叶清香,尝来亦很可口。
瞧见田尚书吃到双眼眯成一条缝,露出餍足之色,田肃这才反应过来,愤怒道:“阿翁狡诈!竟然用激将法来骗我的鸡蛋卷!”
田尚书咽下口中吃食,颇有些得意道:“什么狡诈?这叫善用兵法!”
田肃睁大双眼,双手哆哆嗦嗦:“……”
好气啊!
天底下怎么会有和亲孙子抢吃食的阿翁!
田尚书露出一个老狐狸的笑容,一时激动,虚虚握着剩下两只鸡蛋卷的左手一用力——
眨眼间,原本长筒状的鸡蛋卷裂成了一片一片的,洒了田尚书一身碎屑。
这下,田尚书笑不出来了,而田肃的面色立马转晴,哈哈大笑:“阿翁的模样也很狼狈嘛!”
田尚书恼羞成怒,一边心疼地搜罗大块的鸡蛋卷,一边生气道:“兔崽子不许笑!”
此言一出,田肃笑得很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
对于爷孙二人的打闹,田府的仆从和马夫已经习以为常,驾着马车往长兴坊而去。
田尚书本以为有这么个不识趣的孙子,已算是顶顶头疼的一桩事了。没成想,等田肃回到府中说了家长会的事情之后,还有让他更头疼的事儿。
田太夫人一拍桌案,斗志昂扬道:“二郎是我看着长大,自小就和我这个阿婆亲近。头一回的家长会,定然是我去!”
闻言,田尚书不满道:“这回应邀的监生长辈怕都是朝中官员,你去了算怎么一回事?”
“朝中官员又如何?只要去了这家长会,那都不过是监生的长辈罢了,哪里涉及身份?”田太夫人眉毛一竖,十分不乐意,用力地戳着帖子,“再者,这帖子上也未曾表明一定得是男子前去!”
“而且我还听说了,秦府就是董三娘去家长会,她还宣称要好好品一品百味食肆的吃食……哼,董三娘能去得,为何我罗九娘去不得?我可不受她这份闲气!”
田太夫人掷地有声道:“所以,于情于理,二十日必然是我去国子监!”
一旁,田肃之母王氏和田父面面相觑,他俩作为耶娘,原本也想争取一二。眼下瞧见田太夫人与田尚书这架势,夫妻二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后。
田尚书拧眉:“家长一词,说白了就是一家之长,你这……”
一听这话,田太夫人更不满了,语气极冲:“糟老头子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一家之主?”
田尚书一哽,心里念着百味食肆的吃食:“可是……”
田太夫人摆手:“没有可是!”
陪坐在侧的田肃啃着炸鸡腿,唯恐天下不乱道:“哎呀,我也赞成阿婆去家长会。”
闻言,田太夫人的腰板挺得更直了,颇有一种“孙儿自己都这么说了,你个糟老头还废什么话”的架势。
面对这祖孙二人的联手围剿,一向在朝堂上八面玲珑、临危不惧的田尚书,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只觉得欲哭无泪。
推行承包制一事,朝堂上各方势力还在推拉。即便各方都通过了,百味食肆一时间也培养不出诸多庖厨。
换言之,家长会是近期唯一一次能正大光明品尝美食的机会!
他,他实在不想就此放弃啊!
田尚书试图再挣扎一二:“不是!夫人你听我说……”
“不听,你住口!”
此时此刻,如田家这般热热闹闹的场景,同样也出现在了长安城各处。大部分监生家中,什么阿翁、阿婆,什么阿耶、阿娘,都站了出来,纷纷争执究竟那日谁去国子监参加家长会。
他们互不相让,皆想夺得那唯一的名额。
当然,也不是所有监生家中都呈现出这种“闹腾”场景。
像是薛恒家里,薛母月底才回长安,故而只能是薛父去参加家长会,自然生不出什么争吵。
像是许平家中,一家人围着桌子慢声细语商量一番,没多久就定下人选,由许母代表一家子去参加国子监。
许母早年因生产而伤了身子,近些年来的胃口一直不佳,直至尝到孟桑所做吃食,方才胃口渐渐好转,如今面色好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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