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玩意做起来还是挺费事的。所需要各种食材中,牛乳、白糖、鸡蛋不难弄到,但想要用牛乳自制黄油、淡奶油等物,着实得费一些工夫。
用托工匠做的打蛋筛子不断打发牛乳,一直等到油水分离,这时候将水分滤干,剩下的压成块状,便是黄油。
至于淡奶油嘛,将牛乳和黄油同时倒入锅中,待其煮沸后,立即将之搅打至均匀的状态,就算做好。
孟桑和阿兰轮番上阵,做到手臂都酸了,最后还是请来她家力大无穷、无所不能的阿娘,才弄完这两样食材,可以继续做冰淇淋。
眼下,孟桑从被棉被包裹严实的冰盒中取出装有冰淇淋的碗,取来一柄特制的半大圆勺,跟着手里捧着数只小碟、小勺的阿兰回到席间。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孟桑用圆勺挖出一个个冰淇淋球,用小碟装好后分与众人。
刚吃完火锅,众人浑身上下还热乎着,周边也有数只暖炉在烤着。此时挖上一小勺冰淇淋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冰淇淋那凉爽细腻的口感、浓郁的奶香味,感受着它在口中慢慢融化成甜水……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滋味,直让众人觉得欲罢不能,一解暖锅带来的“火气”。
在笑闹声、夸赞声中,今日的暮食就此结束。等婢子们收拾好桌案,众人各自落座,捧着清茶、热水、果汁等饮子又闲聊许久,最后才踏着夕阳离去。
裴卿卿正在亲自喂目不能视的孟知味喝药,于是便由孟桑、叶柏送昭宁长公主等人离开。
叶简夫妇和两颊残留红晕的叶柏说完话,然后就相互搀着钻进马车,回到叶府。
昭宁长公主与谢琼体谅儿子辛苦,没说几句,就主动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将空间留给孟桑他们。
有意思的是,叶小郎君瞧出这微妙的气氛,竟然主动选择了回避,倒真是让孟桑有些吃惊。
孟桑与谢青章四目相对,虽然周围人都散开,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二人的言行举止还是比较克制的。
看着对方仍旧有些凌乱的鬓发,孟桑眉眼弯弯,递过去一罐药膏:“这药膏专治跌打损伤和酸痛,是我阿耶游历时,从结交的一位好友那儿得到的药方。你回去先用热水泡一下身子,再把药膏涂在酸痛处,将它揉匀,待到明日就会好上许多。”
她狡黠一笑:“我特意央了阿娘许久,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一罐,你不许浪费。”
谢青章莞尔,眼睛里像是掺了星子。他接过药膏,温声道:“辛苦桑桑。”
听了这温柔的一声“桑桑”,孟桑耳根子有些发热,只弯唇笑着,没有说话。
而谢青章将药膏妥帖放入怀中,含笑道:“除夕夜,我得与耶娘入宫,没法来孟宅寻你。不知等到上元佳节,桑桑可愿与我一并去街上看灯?”
闻言,孟桑眨巴眨巴眼睛,憋笑道:“我是愿意的,只是……你要不要提早问过我家耶娘?”
此言一出,谢青章面上的笑意凝住一瞬,他叹气,无奈笑道:“看来接下来几日,我得多加把劲了。”
孟桑闷笑两声:“不怕,我晚间去吹吹我娘的耳旁风。”
二人相视一笑,听着倒数第二波坊鼓,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分开。
看着谢青章骑上踏雪,与长公主府的马车一并离开,孟桑这才合上孟宅大门,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正守在内院门口、满脸挣扎的叶柏。
见此,孟桑失笑道:“你呀,若是不放心修远,方才可以不用回避的。”
叶柏走出来,犹豫道:“算了,我觉着他这些时日挺辛苦的。难得你们能单独说上话,我就不守着了……”
孟桑顿时明白自家表弟在想些什么,试探道:“叶小郎君这是心软了?”
闻言,叶柏伸出右手食指,别别扭扭道:“也就生出一点点不忍心吧!嗯……像指甲盖这么大,不多的。”
说罢,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解道:“不过,谢司业这般累,每次都快要力竭倒地。为何你与长公主殿下他们都不心疼呢?”
孟桑挑眉道:“你觉得到了如今,我家阿娘还是为了考验而拉着谢青章切磋吗?”
叶柏偏了偏头,有些疑惑:“不然呢?”
孟桑不禁失笑,心想:小表弟还是太单纯,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弯弯绕绕啊!
她轻咳一声,暗暗提点:“你觉得我家阿娘的武艺如何?”
提起这个,叶柏的眼睛亮了:“姑母好厉害的!”
孟桑又问:“那谢青章与之相比呢?”
叶柏琢磨了一下,诚恳道:“是姑母的手下败将,不及姑母厉害。”
孟桑眨眼:“若是我家阿娘只想为难他,不断将他打到鼻青脸肿即可,为何要一次次点到为止、不断点出谢青章的错误之处呢?”
此问一出,叶柏皱起小眉毛,凝重地思考了片刻,随后极其认真地开口。
“这是在蔑视他!羞辱他!”
“噗——”孟桑没忍住,捧腹大笑。
见此,叶柏眉毛皱得更紧了,不满道:“桑!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孟桑好不容易止住笑,努力平复呼吸,“傻阿柏,我阿娘这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看着顺眼、也有些悟性的人,所以在偷偷地把谢青章当亲传徒弟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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