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怨她当他是下三滥,更恨自己无用,要他真的有骨气,咬着牙也该赔了。
齐天拿来那些手机,来路总透着些许不光明。
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着侥幸心理,不去打探个彻底。
整个大世界商城六楼都被开哥垄断钳制的局面之下,他急于摆脱去自寻拿机门路,以至于东窗事发后悔不迭,和齐天断了生意又如何,卖过的赃机始终如鲠在喉。
几年后实现了金潇希望他做到的。
可惜早失去她了。
程一鑫偶尔想想,挺好的,她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眼不见为净,不用看他怎么从泥泞中爬起来的,浑身淌着泥水狼狈不堪的样子。
聊过以后,飞姐很惊讶。
水至清则无鱼。
她不能理解手机这样浑浊的行当里,程一鑫能独善其身。
她没想过以前人人都能踩两脚,被欺负了只会开玩笑,高高瘦瘦却蜷缩在她店门口睡觉的十八岁小帅哥能成长为一代技术标杆,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老师傅都不如他。
如果程一鑫在华强北,光靠收徒弟教技术都能挣得盆满钵满吧。
不过现在一样。
程一鑫直播的时候,关键技术有马赛克遮挡,后台好些私信问他们收不收徒弟的,他们谨慎惯了,生怕被同行插一刀,才没挣这个快钱。
既然以后合伙一起干。
在见过程一鑫的技术和晚安修机前景后,飞姐恶狠狠地郑重承诺,她再碰这些,这辈子至死遇渣男。
她小弟用粤语偷偷拆台,“宾个唔系渣男?(你遇见的哪个不是渣男?)”
“你港咩??”
飞姐重重拍了桌子,震耳欲聋,她虎口麻了,“遇到渣男是老娘想的吗?”
程一鑫勾唇一笑。
他信了。
飞姐确实不想遇见渣男,或许是外号没取好,华强北版飞女正传名不虚传,但凡碰个见合适的也不至于跑回C市,特区深圳白闯了。
可能渣男有他的主意。
像他,渣得无可奈何,渣久了,别说金潇对他的复合意向将信将疑,连他都不信任自己了,生怕重蹈覆辙,再忍不住以爱之名推开她。
他说完,金潇问他,“如果我不同意,你还会让她留下吗?”
程一鑫毫不犹豫,“不会。”
“以退为进,你又赢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程一鑫语气轻松,“哥真不怕招不到人。”
金潇想笑,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挺有十八岁时候认识他,拽了吧唧的风采。
她严肃道,提醒他道,“我相信你的判断,约法三章就是了。”
程一鑫很嘚瑟,接话,“明白,我跟她说——第一,不许抱我;第二,不许看我;第三,不许惦记我。”
金潇:“……”
她想说的是这三章吗?
程一鑫等她回答。
等来一阵嘟嘟的忙音,失笑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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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后。
千银电子开始第一次以旧换新业务C市本地外包商的招标工作,以大本营C市作为试点,尝试用更市场化的竞价模式择优录取,好的话再推广向全国门店。
很权威的第三方机构全权负责招投标工作。
金潇父亲张叔骏问过她要不要旁听现场竞标唱标情况,其实她的资历远没到能出席这种都是总的场合,她既然想一步一步走,不必多此一举。
金潇似笑非笑,“我听不听没关系,公平就行。”
张叔骏赧然,“潇潇,爸爸明白的。”
自从女儿回国,一切悄然变化了。
张叔骏是很典型的工科技术直男,盲目信任兄弟,金听菡象牙塔里待久了,说不出来个企业经营的所以然,起初还跟妹妹金香柏一起商量,后来甩手彻底不管了。金潇的身份更合适点破真相,她的大伯叔叔,血缘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顾亲情都要争的事情,父亲现在理解且羞愧——当年金老爷子交到他手上宝贝女儿和家族企业,他没有护个周全。
金潇停好车。
时间很早,停车场寥寥无人,车没几台,她又碰见了曲书白,曲书白眼睛一亮。
最近他撩金潇不成,很快换了个目标对象,表姐张嫣然给她拍了一张在无人知晓的照片,可以说是捞男本色出演了。
两人齐齐地按着负一楼的电梯按钮,金潇避开,曲书白冲她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Bonjour。”
法语里的你好。
金潇点了个头示意,不愿出声。
其实曲书白长得是很受留学生欢迎的长相,像家境良好的男孩,健美又不壮硕,五官立体,阳光活力,还有些斯文的书生气,他友好发问,“我发音对吗?”
客观来说,还不错。
电梯叮一声开了。
金潇先进去,客气问他,“几楼?”
曲书白反倒单手撑在电梯按键,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拦着金潇,“你去几楼,我跟你一样。”
两人僵硬了片刻,电梯门都关上了,纹丝不动停在负一楼。
金潇勾唇一笑,“32楼,你也去吗?”
顶楼都是老总办公室。
曲书白丝毫不气馁,“不吃早餐可不是好习惯,一起先去食堂吧?”
说完,他按了10层,一双眼睛盯着金潇,亮晶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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