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最近忙着捯饬各种业务,估计还能清闲些。
这几天店里剩下程一鑫和黄顾,俩人反倒忙碌不已。
大年三十,大街小巷洋溢着浓浓的年味,移动的花市,卖对联的,卖红包的,福字的,老城区特有的氛围。他俩决定不值班不上播了,早上打扫了店里,中午放了串鞭炮,关了卷闸,贴了红通通的花市购入“大吉”一张,挨着初六开门的通知。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眼前普通的卷闸门,理工大后街中再普通不过的小小门店,淹没在电子街里的一隅,成了附近最繁忙的存在。
黄顾看了眼旁边的旺铺转让,他说,“这家过了年,估计不回来了。”
程一鑫嗯了一声,喉头有些涩。
隔壁同样是家手机店,当初砸他们场子的同行之一。
故意拿些修不好的手机点名他们直播修,反倒成了他们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成就了他们的技术佳话。
生意场就是这么残酷。
当初如果他们失败了,几年积蓄打水漂,重新开始,是否又有飞姐的勇气。
黄顾低声问,“过年回来要不盘下来,两间店打通?”
他们是该扩张了,飞姐他们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基本上被当做半个仓库用,其他人各自又带了好些零件回家放着。
程一鑫走下台阶,“万一过了年还回来呢,再说吧。”
黄顾心里同样不好受,“行,过年不想这些。”
他们心底知道,大概率不会有回转余地了。
年关是多少人的期望,熬不过去的时候,想想熬到过年,总归能多几天的盼头,此前不过是苟延残喘地硬撑着。
穷人的信念是过年。
富人过满365天里所有节日。
除夕夜,是程一鑫和程佳倩两兄妹过的。
俩人都早早自己讨生活了,下厨手到擒来。程一鑫下了饺子,一遍遍耐心地加水,转头看程佳倩拌凉菜不专心,忙里偷闲发微信,唇角漾起笑意。
一看就知道在发恋爱专属微信。
程佳倩这个男朋友,处了许久,看样子不像以前随意折腾的。
程一鑫打了个响指,唤回程佳倩注意力,“要是定下来了,就带回来见见。”
他算是她唯一的家长了。
她爽快答应,“行啊,你呢,大过年的被潇潇姐抛弃了吧。”
程一鑫:“……”
金潇那边是时间还是白天,她一大早滑雪去了。
春晚演到一半,金潇电话姗姗来迟。
程一鑫接起来,一边起身去阳台。
被大家拽着毛衣边儿死死拦住,“打完这把再走啊。”
“哥,你牌不错啊。”
程一鑫笑骂,“又特么偷看我牌。”
他一把牌扔程佳倩怀里,又丢了张钞票在桌上,“算我输了。”
“切,没劲。”
“儿子,别写作业了,过来替两把。”
金潇的声音清冽,隐约还有风声,“这么热闹?”
“嗯,”程一鑫笑了,“隔壁邻居,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凑个热闹一起打牌。”
金潇想了两秒,“记得。”
他们隔壁是一家五口一起住,年轻的夫妇在楼下开了个小五金店。那时候他们家孩子刚上小学,被老师说是多动症,皮得不行,整天挨打。程一鑫奶奶一听见就去劝,说程一鑫小时候就爱动,长大练了体育,没什么不好的。结果他们老人家痛心疾首,说你家鑫鑫知道找个读滨大的高材生女朋友,怎么不允许我们教育孩子成才呢。
程一鑫以前逗她,说她影响了人家家庭和睦。
毛毛天天被逼着学习。
“现在他家毛毛初一了,挺安静的。”
金潇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她问,“你下午去跑步了?”
程一鑫哂笑,“你看见了?”
配速太低了。
有点丢人。
从手机店出发,跑去滨江大道,上桥绕了一圈疏影公园再跑回家,差不多半马的距离,勉强跑进了两个小时。等春节回来,他们俩就可以尝试30公里了。
金潇担心的是他身体,“我看你平均心率165,最高187,有不舒服吗?”
程一鑫实话实说,“跑的时候还行,跑完有点胸闷。”
金潇再次劝他,“你不一定要陪我跑完全马,抽签到前面的话,跑完蒙眼跑那段,就可以撤了。”
程一鑫不死心,“还有时间,再练练。”
程一鑫叹气,“我这几天不上班。”
“不上班还唉声叹气?”
“我意思是,”程一鑫瞥了眼室内,牌桌上其乐融融,他往房间走去,在一片嘘声中关上门,“这几天你看店里的监控都看不见我了。”
“所以呢?”
“所以,要不要视频一下?”
“……”
金潇要初五回来,她回来以后,还要和父母一起在奶奶家住到初七。两人近十天见不到面,这还是复合以后最长时间的一次。
金潇见到他就笑了,“这么红?”
程一鑫穿了件大红色的毛衣,房间里还贴了些土里土气的福字和窗花,对于常年北欧风装潢的金潇来说,还真是难得一见,新奇不已。
程一鑫被她笑得耳朵红了,他咳了一声,“越穷越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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