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而同时，她也想到了源野。
    想到他的时候，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拧了一下，那种揪心的感觉，让她没来由地泛起一阵难过。
    源野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当他最依赖的舅舅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生了自己的小孩后，注定是要和他越走越远的。
    他明白，霍文肖也明白，他太爱源野了，没人会比他更了解源野内心的敏感和脆弱，所以他才会说出今后不会再要自己的小孩这样的话。
    可是啊，源野并没有自私地去破坏、去阻止他舅舅的终身大事，相反，为了他舅舅的幸福，源野几乎操碎了心，甚至于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是多么傻的孩子啊！
    傻孩子的表面尽管装得再阳光，再满不在乎，心里终于是会产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游湉走神儿很久了。
    孟晴却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是他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说！你看吧，看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会是个什么反应，我敢跟你打赌，他一定会激动地痛哭流涕的……”
    游湉心想那倒也不至于吧……
    孟晴说着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不行，我一定得好好嘱咐嘱咐齐放那个渣男，告他千万不要提前多嘴，这个消息，必须由你亲口告诉霍文肖，到时候你看他表情呗，那才有意思呢！官宣的时候别忘了把我喊上，我给你们录个相。”
    ……
    晚上，游湉洗漱完毕，慢慢踱步到走廊尽头，她站着窗前，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明月。
    望着望着，盈盈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溢了出来。
    她笑眯眯地弯着眼眶，乌黑秀发披散在轻薄的背后，她的身上此刻裹着一条柔柔的灰褐色毛毯。
    清冷的月光下，她对着远方混沌的天际一字一句地张开了口。
    “霍文肖，你要当爸爸了。”
    起初，声音是那么的小。
    细如蚊呐。
    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后来她便豁出去了，抓着毯子的双手松开，圈成一个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
    毛毯掉在地上。
    她对着天空大喊——“霍文肖，你听到了吗？你要当爸爸啦！”
    “你要当爸爸啦！”
    “你要当爸爸啦！！”
    声音飘进了风里，带着此时此刻盘踞在她内心波澜壮阔的喜悦，
    也吹散了久积在她心中那再也无法回寰的剧痛。
    第134章 是否
    三个月后。
    榕城已经入冬。
    临进春节, 青石街两侧的商户门前全都悬起了高高的大红灯笼。
    喜气洋洋的。
    这是一条中国风的文化街区，两侧的店面卖的也都是一些文房四宝、珠宝文玩、玉石字画之类的东西。
    简墨画廊的门前也挂起了两只玲珑别致的小红灯笼, 小小的两只, 和邻居们的“气势恢宏”相比，就显得可爱许多。
    这两只，是游湉用竹篾和红纱布亲手扎结的, 做好后左看又看, 甚是爱不释手。
    最后还得瑟地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
    她把灯笼交给小五, 让他去门前挂好。
    游湉站在潮湿的街面上，双手在后面扶着腰, 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她面对着画廊的大门，抬头指挥着小五把灯笼挂对称。
    “对对对, 左边那只再高一点……”
    邻居老太太笑说：“你这两只迷你灯笼看起来太可怜喽，风一来不得吹上天哟？”
    游湉不怕，“那我就再做两只。”想了想，她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最好能吹远一点。”
    老太太仔细看了看她的肚子, “还有几个月就该生了吧？”
    游湉吃了一惊, 她把腰挺直, 棉麻质地的连衣裙笔直垂了下去, 裙子是宽松的版型, 正好遮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旁人看的话, 是根本看不出她怀着身孕的。
    “这么明显吗？”游湉微微疑惑, 虽然已经五个月了, 可她还是不怎么显怀，外加冬天穿的衣服又多，她平时外面还会多穿一件开衫，别说是别人，就是连她自己有时候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老太太自信一笑，“別人看不明显，奶奶我还看不出来吗？你奶奶我都生过五个娃娃了，呵呵，你这应该有五六个月了吧？”
    “今天正好五个月。”
    老太太点了点头，“再有一个月，你这肚子肯定就鼓起来了，且是眨眼的事儿，等你一夜睡醒啊，就会发现——欸，我这肚子怎么突然变这么大啦？”
    游湉摸着肚子憨憨地笑了两声，那个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老太太又问，“今天怎么没见你哥哥过来？”
    游湉知道奶奶问的是周烨，周烨平时就是这么和别人介绍自己的，他说这是我妹妹。
    这间画廊也是周烨开的。
    三个月前，她辞去了B大的工作，同时周烨筹备已久的画廊即将开业，在他的劝说下，她就来到了周烨的画廊替他“打工。”
    说是打工，其实她知道，夜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找个地方静下心来养胎，画廊是最合适的地方。
    游湉每天都是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喝喝茶，追追剧，偶尔有客人来买画，她就会带着人家简单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