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旋转,眼前是一片黑暗。
碧霄听不见周遭声音,她只知道自己抱着大师兄悲恸大喊,她身上的血和大师兄的血在魔阵中流成了一道河。
后来,不知道是谁过来,将她和大师兄拉扯开,在她耳边大声说着什么。
碧霄全都听不见,她知道,她不能放开大师兄,她若放开了,大师兄就会神体消散,永远的离开她了。
等到她醒来,感到身体一空,她好像失去了什么。
也是那时碧霄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她肚子里曾有过一个孩子,在大师兄陨身之战中,孩子又没了。
从头到尾,他来得那么悄然,又走得那般无声。
碧霄连眼泪都来不及为那个不曾谋面的孩子掉过一滴,他就没了。
碧霄红着眼找到白泽,抬手就是一巴掌,她眼眸充满冷厉质问:“大师兄和猰貐坤魔大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
白泽黑眸深深看着碧霄,眸色复杂沉痛,薄唇几番启动,最终却没有解释。
碧霄失望,痛心,乃至怨怪白泽。
若是当时白泽按照原定布略在大师兄阵外为他护法,大师兄不会死。
那场大战虽然平定了三界清明,但他们损失惨重,大师兄没了,二哥玄庚也伤了双腿,碧霄险些和白泽决裂,其余几个师兄也因此士气低沉。
碧霄闭着双眼,将放在腹部,心境平和地抚摸。
她曾经在最悲恸时失去一个孩子,却又在她放下一切时意外迎来一个新的孩子。
他/她来的不是时候,却又正是时候。
碧霄在短暂地怔愣后,便神色平静地用神力将刚成型的胚胎封在了自己身体里。
在她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之前,此事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碧霄接连用冰灵修复神脉,又用神力封掩腹中胎儿,很快疲乏无力陷入沉睡。
睡梦中,她感到有一双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那手手指触之寒凉,从她的眉眼拂过,划过她的面庞,唇瓣,停留许久后,又从她的发丝抚向她的身体。
虽然动作轻柔,仿佛有无尽缠绵,但却带着一种让碧霄不适的冷栗感。
碧霄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朝身旁看去。
却见到二哥玄庚坐在轮椅中,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师妹,你在房中已打坐了整整七日,这是怎么回事?”
碧霄见是二哥,不自觉松了口气,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很快被她抛到脑后,她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感到浑身精神百倍:“我练了二哥你给我的那本寒冰心法,果然很有效,短短几日,我体内受损的神脉便恢复许多了。”
“是吗,让我看看。”玄庚推着轮椅上前,示意碧霄伸手腕脉。
碧霄探出手腕,递到二哥面前,看着二哥将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垂下了眼帘。
她心头有些忐忑,二哥久病成医,但愿不要被他发现孩子的事。
好在玄庚诊脉过后,微拧起地眉目很快展开,并未发现端倪,欣慰道:“果然不错,你确实适合修炼这本心法,对你神脉恢复大有益助,接下来你便好好修炼,以现在的进展来看,不出三年,你的灵力便会更甚从前水平。”
碧霄默默抽回手,笑着对玄庚谢道:“这都多亏了二哥。”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玄庚亦笑。
“对了,玄清他们怎么样了?”碧霄想到自己这一打坐就是七天七夜,也不知道玄清和芃珺他们去蓬莱降服妖兽结果如何了。
玄庚收起笑意,沉吟道:“情况倒是比预想的棘手一些,不过你放心,玄清剑法得你真传,又有芃珺助阵,饶是那妖兽狡猾,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碧霄却不这么想,当年大师兄和猰貐那一战就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太轻敌了,把人手都分散调到了太行山外面,才导致大师兄最后一战背腹受敌身边连个护阵的人都没有。
蓬莱出现的那妖兽,若真是不足为虑,玄清和芃珺两人出马,不至于七天了还没有回来。
碧霄起身,“我不放心,还是想亲自去蓬莱走一趟。”
玄庚眉心一皱,待要阻止,却被碧霄先一步拒绝:“二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虽然我现在住在瀛洲殿,但我做任何事都是自由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也同样担心玄清和芃珺,请你不要阻止我,我必须去。”
她神色坚决,心意已定。
玄庚叹了口气:“我知道拦不住你。罢了,你想去二哥便陪你去吧。”
碧霄顿时迟疑起来,二哥腿疾不便,听到她执意要去蓬莱时,没有再阻止,反而提出陪同她一道去。
反而让她有些为难。
若是她自己去受点小伤无大碍,但若是她害得二哥受伤的话,碧霄难辞其咎。
“二哥你还是留在瀛洲吧,我自己去就行。”
玄庚顿了顿,垂眸掩下不知是黯然还是什么的情绪,少卿苦涩一笑:“二哥知道我现在是个没用的残废了,你嫌弃二哥是个累赘。”
碧霄连忙摆手:“二哥,你不要这样想,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她蹲在玄庚轮椅前,握着他双膝正色道:“二哥,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二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不仅我不会这样想,师兄他们也都不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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