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等秦枕发泄完，闷闷地坐回了椅子上，他才说道：“他们只是在害怕。恐惧让他们选择了不理智的方式。”
秦枕冷嗤一声，“比起担心我的安危，我想你应该去好好担心一下无人之地，免得一不小心那些人把好好的无人之地搞解体了。”
“我已经让他们认识到了错误。”秦河立刻说道，“他们会改正的。”
“我并不想管无人之地的事。不对，无人之地也轮不到我来管。”秦枕非常有自知之明，“联合星系的财产是给我作为实验体的补偿？”
“是的。”秦河轻叹道：“我想你应该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复活。”
“我应该感谢你的体贴吗？”秦枕实在没好气，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胡乱发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算了，这个也不说了。我不需要你的财产，你自己拿回去。”
秦河的眸光没有什么波动，脸上带上了几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梦之园吗？”
“我更想回家。”秦枕已经懒得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些，肯定又是利维坦和他的交易，“你并没有办法送我回家，那就不用说补偿了。”
“……对不起。”秦河第叁次说了对不起。
秦枕端起水杯，迅速把所有的线索和计划梳理了一遍，沉吟片刻，恢复了冷静，“不用再对我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我并不希望你讨厌我。”秦河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那双幽沉的眼眸都略微生动。
“个人喜好以后再说。”秦枕并没有被他的皮相所迷惑，“我想要跟你做一个交易。”
秦河膝上的手指下意识屈起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什么样的交易？”
“我想要地球。”秦枕看着秦河，将自己早就有了朦胧计划的想法说了出来——在她知道帕塔亚对于地球的态度之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实现，后来，在发现秦河和首领是一个人之后，她忽然发现了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她看着秦河沉默的模样，补充道：“我只是想要管理权，不是所有权。等我死了之后，你们随时可能收回。”
“地球并不是特别重要。如果只是几十年的管理权，我想我可以交给你。”秦河思索片刻，这样回答。
“不，我不是在求你给我礼物。”秦枕却直接拒绝了，“这是个交易，告诉我，我能做的事，我用这些来做交换。”
“你可以看作是补偿——”
“我说过了，我不要补偿！”秦枕微微提高了声音，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妥。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抱歉，我今天情绪不太好。”
秦河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怜惜，他摇了摇头，“我可以理解，不是任何人在面对失去了所有的现实之后还能够保持冷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秦枕冷冷地说道，“我只需要一个交易。一个公平的，交易。就像曾经我的祖国和帕塔亚做得那样，一个交易。”
秦河沉默不言。
秦枕大脑飞速转动，她带着漠然的冷酷说道：“我可以以地球遗民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将帕塔亚对地球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我可以给你们做最好的宣传材料，我会配合你们所有的宣传和动员，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在镜头前哭泣，告诉所有人帕塔亚的罪恶，煽动帕塔亚的群众倒向无人之地。我能够成为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表演者，而且，我的所有表演都因为是真情实感，所以足够动人。对了，我的皮相也是一个很好利用的道具。
“我甚至可以去勾引克因斯、漆陨或者利维坦，哦，还有蒙蒂亚，或者是你们需要的任何人，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利益。所有一切，我都可以交给你们使用，只要你们答应我，在一切结束之后，把地球的管理权交给我，直到我生命的终结。或许只有几年，或许十几年，我想，对于你们而言，用一个没有资源和文明的星球的管理权来做这个交易，应该会非常划算。”
秦河像是被她的话语震撼，他微微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摇头道：“你不必如此。”
“我只能如此。”秦枕的眼眸之中是带着寒意的锋芒，“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外星人的同情和怜惜，或者，更加可笑的爱。我不需要免费的礼物，因为我不知道那之后是什么样的代价。我只要一个白纸黑字的交易，让我去做我能做的事，然后，支付我需要的回报。”
她凝视着秦河死寂幽沉的黑眸，唇边甚至多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当年，我的同胞，为了这里可以孤注一掷。而我，也可以。秦河，如果你真地想要补偿我，那么，就同意这个交易。”
“这就是我一开始并不愿意让你加入这些混乱的原因。”秦河叹气道，“我知道你会这么偏执。”
“拖延只不过延长了痛苦的时间。”秦枕唇边的笑容弧度没有任何的变化，“我不是偏执，我只是选择了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我的过去，我的现在都无法改变，那么，我至少要决定的未来应该去往何方。秦河，我不想要在茫然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前方是死亡，我也应该带着一个清醒的大脑去面对，我讨厌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就像你，你会因为无人之地强行复活了你，而不再接受首领这个身份，选择袖手旁观吗？”
“不。我会纠正他们。”秦河凝视着她，终于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你达成交易。”
交易是公平的，礼物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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