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你得确定你没有搞错。全盘性失忆可是很严重的,依赖人和话多都是因为缺少安全感,他应该是在不断地用与人交谈的方式来暗示自己的存在感,但按照你的说法他却连轻度患者都算不上。”秦医生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了些记录,“你可以带他来见一见我,因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一个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时刻清醒的病人。”
“这点做不到。”
“他不在国内吗?我可以去国外出个差。”
关渝舟避开了话题,“我之前想过协助他恢复记忆的问题,但我有一点不能确定。”
“哪点?”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如果他是因为受到刺激才丧失记忆,当时是他本人选择遗忘的,那么帮他重新恢复会对心理上造成创伤吗?”
“你知道,有一种常见的失忆其实是剥离人格。”秦医生停下了笔,转过来有些严肃地看着他,“当一个人无法接受现状时会选择除掉‘自我’,而强制性让他被隔离的‘自我’重新回来,很有可能会出现偏激现象。我打个简单的比方:A想要自杀,他站在了天台上,但还没有来得及朝下跳,他的‘自我’被剥离,他忘记了他要干什么,于是他就回家了。但是没过多久,A的‘自我’重新接档,他立马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她的话并不算很长,关渝舟却沉默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门上的风铃再一次响起,一个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准时来进行诊治了。
秦医生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随意地和关渝舟道:“预约时间到了,看在老熟人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关渝舟抿了抿唇,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一般这种情况,你们会建议进行恢复记忆的治疗吗?”
“我只是说了其中一种症状,不代表确定你那朋友就是我所说的这种。你想确诊的话,还是那句话,带他来见我或者我去见他,总比你一个不懂的夹在中间复述要好得多。但如果真的是我说的这样,我站在个人的角度上并不希望强制性让他恢复记忆——毕竟有不少案例就是病人选择治疗后接受不了现实疯掉的,人有很多种活着的办法,如果是本人选择忘记,那对于他自己来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秦医生说完便合上了里屋的门,隔绝了关渝舟的视线。
关渝舟望着那扇洁白的门,一个人静静坐在椅子上,良久后终于在滴答滴答的钟表声里疲惫地低下头,将脸埋进了手心里。
第56章 覃小先生
又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星海。
“哎……”
夏濯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就地盘腿一坐,嘴里嘟囔着:“本来还抱着点期待的……”
肩胛骨上的伤口不见了,但掌心里关渝舟头发的触感却残留了下来,他忍不住合起手反复搓了搓。啃是啃上去了,可时间太过短暂,他都没分清到底有没有唇碰上唇。
下次多坚持一会儿试试?
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心里虽然爽了,但头皮还在阵阵发麻。不过还好没和先前想的那样吐关渝舟一身,有进步!
他先检查了一遍积分情况,可能因为关渝舟一直在带他的原因,他觉得获取那张最终演绎卡已经指日可待了。但再怎么盯,那些数字也不会令他更加愉快,没多时便左顾右盼,想要找到一些能够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来做。
“喂——有人在吗——”
不仅没人应,这么广阔的空间里就连个回声都没有。
“没有人的话——有没有鬼在啊——”
一片死寂后,夏濯撇撇嘴,自觉无趣地重新瘫了回去。本来想多拖一些时间和关渝舟相处的,但他们情况不同,他回不去现实,关渝舟还是要回去的。
关渝舟和他说过所谓的双重危险,他有些不忍心让对方留下来陪自己——万一多出来的那点时间让这人在现实中受难了呢?那可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他没有沮丧地瘫太久,很快就一股脑爬了起来。
歪主意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眼睛发亮地掏出了属于自己的那只手电筒,一边松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啊呀怎么办,手滑了,啊,要掉下去了——我的手电筒,不——”
台词是安排上了,但一点真情实感都没加进去,虚伪的很。
手电离开了他的把控后便垂直降落,融进脚底的星海中成了一点星光。但很快那点星光闪了闪,眼前的空气呈水波状荡开,一副手套显现出来。
夏濯笑吟吟地挥手,“嗨!好巧!”
捡到手电的白手套:“……是挺巧的。”
夏濯见它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也没有任何自责心理,继续撒欢道:“谢谢呀,我也不是故意的,嘻嘻。”
白手套像是在看一个大街上不遵纪守法的市民,字字板正,“请不要乱扔垃圾!”
“我哪儿扔垃圾了啊。”夏濯凑近了一些,“你这回怎么不问我掉的是金手电还是银手电?”
“……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奥……哎你别走啊。”眼看对方跟泥鳅一样又渐渐消失了,夏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它,搬出旧话劝诫起来,“来都来了,坐下来聊个天?”
神特么来都来了。白手套气得飙了个高音:“别扯!我很忙的!”
夏濯抓着它的边角料,“你叫什么啊?总喊你小套套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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