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许。”
“好吧。”夏濯点点头,伸手把水龙头打开了。
想象中的红色并没有出现,这里水恐怕早就停了,转到底都没有给他丝毫回应。他折腾一会儿,又蹲下去拆下水管道,本来是无心之举,谁知里面似乎塞了什么硬物,轻轻摇晃时撞上管壁铛啷啷地响。
这个动静不大,却引得其他两人都靠了过来。关渝舟从他手中把管子握住,将管口扣在地上敲了敲,没多久一把金色的钥匙在三人视线中掉在了瓷砖上。
它看上去小小一把,不像是用在门上的,也没什么繁复的花纹装饰,不知道能打开什么东西。想到目前为止也没发现箱子之类的,这把钥匙便只能暂且收好,等以后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了。
花几分钟研究完钥匙,覃念指指身后,小声问:“这边我都找过了,要去别的地方吗?”
关渝舟点了下头:“嗯。”
夏濯跟在他后头:“去客厅?我之前看到客厅里面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那是什么房间。”
厨房的推拉门一开,地上的球还摆在原地,三人看惯了也没在意,绕开它朝着另一边走去。
客厅里的茶几塌了,玻璃碎了一地,像是故意被砸坏的。沙发东倒西歪,上面防尘的套子也没了踪影,一侧扶手上留着几道小刀的划痕,里面塞着的海绵被抽了一半出来随手丢在地上,日积月累的潮气和灰尘混在一起,让它变成黑乎乎的一团,发散出来的味道也有些难以言喻。
本该放着电视的柜子上空无一物,倒是柜底下摆着一排瓶瓶罐罐的药,上面写着全是英文,恐怕是镇子里的人看不懂说明才放弃了把它们也带走。
关渝舟拿起来研究了片刻,除了少儿用的一些感冒发烧药外,还有各类的补片和治疗皮肤过敏的。他一罐罐打开来瞧了眼,这些过敏药全都有被碰过的痕迹,生产日期在1996年前后,截至目前早就过期了。
夏濯对上面的词也略懂一二,蹲在一边问:“这啥,家里有人得了皮肤病?”
关渝舟:“是秋应华。”
“你怎么知道?”
关渝舟指了指用药说明,有一盒上写着“成人一次一片,少儿一次半片”,随后又给他展示药瓶里装着的那些被用刀切成半边半边的药片。
夏濯明白了,为了方便秋应华用药,这些都提前准备好了。
覃念从茶几下的碎渣里扒出一个相框,“关先生,这里有一张合照。”
这是三人的全家福,里面的秋应华不过小小一点,白皙精巧得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坐在父亲的臂弯里,怀里正抱着那只白瓷的兔子八音盒,懵懵懂懂地朝着镜头方向看。蒋雅洁穿着一身低调却又华贵的礼服,撑着一把洋伞亲昵地站在丈夫身旁,二人都笑得十分幸福。
夏濯瞧着上面那两张脸,“他们倒是有夫妻相。”
他说的是实话,蒋雅洁和她的丈夫面容很相似,看上去感情融洽,都很养眼。
关渝舟盯着相框后的螺丝沉思了片刻,在地上捏了块大小适中的玻璃,插在螺丝里一点点将其拧开。
夏濯望着那发亮的玻璃片,止不住叮嘱:“你小心手。”
“好。”
等薄薄的一层木板被卸下后,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的那些字便显现出来。
字迹和夏濯在秋应华作业上看见的不一样,更加成熟娟秀,应当是蒋雅洁或者她丈夫所写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手画的笑脸。
【抛下一切逃到这里,我们都不后悔。
——1994/3/17】
夏濯念着上面的字,“逃到这里?他俩不会是犯什么事然后才躲到这种小旮旯里生活的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不然像他们这种一看就接受过高等教育又家庭富裕的为什么要跑到这么偏远的小镇子里定居?而且不住在镇子上,还非要往森林这么深的地方盖房子,这不就像是在躲着什么吗?
所以为什么要逃?被警察通缉?惹了什么道上的人?
他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更想知道两人为什么死了。
“这里也没什么了吧,真是被薅得干干净净。”夏濯望着窗前断掉半截的窗帘,忍不住咋舌,“山匪都没这么过分的,也太惨了。”
“你还见过山匪?”
“这我怎么记得,说不定我还是山匪亲戚呢。”
关渝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弯着唇夸了句厉害。
被敷衍了事的夏濯也不气恼,三两步跨过去,笑嘻嘻地说:“到时候别人抢你的房子,我就抢你的人。”
他努力表现得痞气,可却只能做到满脸傻兮兮的,落在关渝舟眼里让他笑意又深了些。
“好。”
夏濯真没想到他会应自己,一时笑都凝滞了,“啊?什么?”
关渝舟耐心地重复:“我说,好,让你抢。”
靠。
关渝舟,你可以。
夏濯都能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下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这时候是不是凑过去亲一口比较好?但不等他行动,这想法就被玄关前又一次响起的拍打声给打散了。
两人同时抬头朝外一看,那颗血淋淋的球正颇有节奏地一起一落,将地上那一滩血水撞得四下飞溅,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人正站在球后盯着他们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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