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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尺寸的荣誉证书、不知什么地方送来的锦旗、圈圈画画的卫生排班表……不少东西上已经蒙了一层灰,忙于教学的卫嘉祥无心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物品,它们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
    “关老师,这边有六班的东西,你过来看看。”没一会儿,夏濯一边掸灰一边匆匆朝男人招手,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那是一本被放在抽屉中的家访记录,从高一到去年年底,六班的老师一直保持着定期登门与家长面对面交流的习惯。
    关渝舟随手一翻,在其中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资料上有的。按照日期来看,这两位老师每周都会在周末两天去周边的镇子上拜访,一个月下来正好能转完一圈,就这么雷打不动风雨不变地执行了近三年,意志力坚定不说,的确能看出是为学生上了不少心的。
    他们目标明确,直冲胡姓而去,终于在第三页看到了一位名叫胡子默的学生。
    “胡子默……”夏濯下意识念出这几个字,正想往后确认六班是否只有这么一位胡姓学生时,一阵狂风冲撞进来,“嘭”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桌面被这一下震得发颤,被他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桌上的相框掉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片。他记得这个相框是学校全体老师的合影,但具体内容还没来得及细看。
    窗外暗了一瞬,一只手噔噔敲响了玻璃,模糊的人影隔着距离,只有手指轮廓还算清晰。那是一双漂亮的手,指甲透出病态的紫色,不急不缓地轻轻扣击。
    “老师……老师……”
    这是他们昨晚听过的声音,来自死去的胡子默。没人回应后,胡子默停顿了会儿,随后再一次保持同样频率敲动玻璃。
    “老师,你在吗……老师……我找不着了,你看到我弄丢的东西了吗?”
    “老师,你在听吗?我知道你在里面……”
    “老师,你不说话,我就自己进来了。”
    关渝舟飞快扫了眼不算狭窄的办公室,将屏着呼吸的夏濯拉到角落里背对着门的办公桌下。一切静下来后,吱呀的开门声清晰得像贴着耳朵传来。
    夏濯被半囚在怀里,腰间环绕的手臂很有力度,虽然弄得他有点痛,但是他发觉自己是喜欢这种感觉的。他身体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到处乱转,被熟悉的气味包裹下一点紧张感都生不出来。注意到他的目光,关渝舟惯性绷着的表情一松,露出点点笑意,他食指抵住嘴唇,示意暂时不要出声。
    夏濯有规律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频率,他任由自己全陷进身后的怀抱中,听着玻璃渣被踩动的细碎动静,大概明白胡子默已经走到了房间正中的位置。
    “老师……今天又有人骂我了……但是老师不会和他们一样瞧不起我,所以我就来找老师了。”
    “你见我一面好不好?以往你都会安慰我,今天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老师……”
    夏濯慢慢低下身,趴在地上透过桌下的缝隙偷偷向外望去。一双破旧的运动鞋出现在视野中,笔直的两条腿瘦弱地暴露在空气里,垂下的裙摆小幅度轻晃,再往上就看不见了。
    “老师,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看到你了。”
    突然的宣告声让他一惊,还以为被发现了。正思索怎么应对,胡子默却原地蹲下,手贴着那片碎玻璃来回摸索。
    照片被反复触碰,胡子默背对着两人的方向,一头短发还未及肩。
    清爽的发型让夏濯感到意外,他想起关渝舟说那个吊死的身影并不属于女孩,而是更偏向一个正处于发育期的男孩。可那裙子却实打实地穿在他身上,瘦削的身形风一吹就能摔倒一样,病态的肤色刺得人眼睛发疼。
    和他的错愕比较起来,关渝舟的反应平淡得多,早就对这一切都有所预料般。
    等胡子默念念叨叨地失落离开后,两人从桌下钻出来,夏濯什么都还没问,关渝舟已经上前捡起那张被遗留在地上的相片,摊开放在了桌上。
    相片是两年前学校全体教师第一次下山培训时拍摄的,十几个人拉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印着“静心教书,潜心育人”的字样。
    卫嘉祥很显眼,众人中参与者只见过他一个,他站在中间的位置,头上戴着一顶朴素的草帽。而在同一排的最右边,比几分钟前多出了个黑白人像。
    胡子默歪着脖子,挂着和旁人无异的笑容,那张阴柔的脸惨淡如白纸,一双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镜头。
    “他原来是个男生?”夏濯多看了两眼他身上的裙子,恍然道:“难怪司机说死的是个女孩,这些人道听途说,谣言也不能全信。”
    关渝舟目光在所有年轻的面孔上略过,忽然问:“你觉得他在找地老师是谁?”
    夏濯愁着一张脸,思来想去,“这么多人里我就只认识卫嘉祥一个,其他人一点相关信息都没看见过,你是让我随便猜一个吗?”
    “关键点不就在这?”
    夏濯嘶地倒吸一口气:“你是说卫嘉祥?但如果真的是他,也不至于所有老师都走完了就剩他一人在,他才是最该早早逃掉的人吧……不对,等一下,是有哪里怪怪的。”
    他再次环顾四周。
    办公室里的灰分布并不均匀,他之所以来后就锁定到六班老师的桌子,是因为看准了这片区域的灰尘积得最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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