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开阔的空间,夏濯将那点羞耻心完全抛之脑后,“演绎梦境就没有时间限制?”
关渝舟说:“有,但受现实事件的影响。”
“怎么说?”
“一般牵扯到案件就要看公安那边受理时间了。过了一定期限被草草结案了,那演绎人就成功了。不过一般不抓到真凶或报案人撤销是不会结案的,这段时间会很忙长,十几二十年都有可能。所以快速结束的方法只有两种,第一,演绎人死亡。第二,演绎人毁掉了令自己恐惧的东西。”
“哦,这样。”夏濯抓着扶手,他还记得昨天差点在这摔一跤,因此走得小心翼翼。但尽管如此,最后一阶台阶上不知哪来的水渍,踩上去的瞬间脚底打了滑,不等关渝舟扶稳他,他已经下意识扶住了一旁的玻璃。
“嘭”的一声闷响,玻璃后方的水冒了一长串细小的气泡。
余光中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侧过头,正好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头颅,死不瞑目地被抛在巨大的全景海景中,脖子上切断的横截面干净利落,亦可见森森白骨。而在这颗头的附近还有其他横七竖八的残肢,不远处他甚至看见了昨晚那个男人表情惊恐的脸。
幽蓝的海水隐隐泛红,他们的上方就是喂食口。
嘀嗒——
一滴水从头顶落下,正好掉在夏濯脚边。
他刚刚踩上的那片水,就是被聚集起来的血从海绵中流下,一点一滴汇聚成的。
夏濯忽然明白了他觉得奇怪的那一点——没有清理一片狼藉的现场,而是独独清理了血迹——死于命案的那个女人在重复她死时的场景!她也是这样被人一块块地从喂食口抛下,沉下水底、甚至中途就被蜂拥而至的生物分食掉。
现在生物没了,只有一池尸块。
第177章 海洋之声(八)
离开了C区,夏濯才感觉身上回暖了点。
白夫人还对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念念不忘:“我的灵感迸发了,要是现在给我一块画布,我立马就能创作一幅名作。”
夏濯听得直侧目:“你的灵感都来自于这种恶心的事情上?”
“这哪里恶心?”白夫人悠悠地批判他:“少见多怪。”
“那你进去和它们一起游?”
“你这小孩怎么就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因为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
白夫人反应了两秒,竟然拐着弯说他是狗嘴!
夏濯大笑着跑开,白夫人抓起裙摆就追去揍他,“你给我回来!”
高跟鞋没起到任何束缚作用,两人在弯弯绕绕的小道里追了不到两分钟,夏濯就被擒拿归案了。
“等等……我先喘口气。”他捂着小腹往墙上一靠,还想说些混淆视听的话借机溜走,一旁却响起交错的脚步声。
听声音至少有三个人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本以为会是那三个年轻人,但等出了拐角看见的却是三个正一边交谈一边往前走的警察。
他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还不忘让白夫人懂事一点,别耽误了他听线索。
白夫人瞪他一眼,同样把视线放在擦肩而过的原住民身上。其中一位正不停地翻看记录,几人抬脚跟上去,听见他们正在讨论关于海豚的事。
“上头刚刚打来电话了,问那只海豚该怎么处理。”
“今天不是派车运走了吗?运到什么地方没说?”
“本来说是运到东郊海域里放归,但那些动物研究学者提出意见,建议我们对它进行安乐死。”
“安乐死?放了不就好了,干什么还多此一举。”
“说是动物杀过人后很可能意识到人类比它们弱,不安乐掉以后极有可能旧事重演,第二次袭击人类。”
“也奇了怪了,海豚袭击人……这还是头一回遇到。”
“你没遇到不代表不存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百个人一百种性格,动物也不例外。不能说那种物种就是绝对的‘人类好友’,狗不也经常伤人?”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案子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受害者的前男友不就在这里工作吗?怎么看都太巧合了。”
“他们也是和平分手,而且那男的准时下班了,打卡机上也有记录,停电前监控也确实拍到他骑车走了,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这可真麻烦了……只剩下一只手,尸检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就连她的真正死法都弄不清楚。”说到此时,那人泄愤般踹上柱子。
“现在也只能和她的家属说,她是故意在海洋馆关门后没有离开,在晚上停电熄灯后失足落水,死于意外。”
“意外?这什么狗屁理由!”他随手把报告放到一旁休息椅上,挥着手臂激动道:“你明明也知道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动物袭击人类事件,为什么不多向上面争取些时间?海豚不能听那些狗屁学者的话安乐,那这案子就结得太滑稽、太荒谬了!”
“你冷静一点!”
两人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第三人只好上去劝和,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夏濯从一开始就注意着那本报告,趁机凑过去拿起翻了翻,上面有调查来的人员资料和审问记录。
他在其中看见了风衣男的资料,只不过照片上的脸比昨日所见要年轻不少,案发当年24岁,和受害人是恋人关系。引起他注意的是职业一栏,填着“海豚驯养师”,那么他遇到的那只海豚就是被这家伙所训练饲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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