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看向光表,但灰白的屏幕上并没有任何提醒,这也意味着到目前为止他们和这个梦境的演绎人并没有遇上。
“啊,这家奶茶店!可恶,我们市里没有,据说他们家特好喝,这次我一定要尝尝!”褚津指着一家人满为患外头还排着队的饮品店咬牙发誓。
余子昂淡淡地提醒他:“我们没钱,你进去抢?”
褚津义正言辞:“我可以拿你抵债。”
“劝你省省吧。”余子昂早知他少根筋,不得不提前低声提醒他,“在没找到夏明明之前,你先老实一点。而且这次是夏明明的演绎梦境,你要是真想喝他们家东西,从这回去后我带你去,把菜单上的都点一遍也没问题,但别在这里乱蹦。”
经他这么一说,褚津对玩乐的热情瞬间熄灭,“……我知道了。”
也对,演绎梦境可不是瞎闹着玩的。
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褚津认认真真地找起了人。
正是午餐时间,街上飘着各种食物混在一起的香味。在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地方,任何事物都容易勾起人的回忆,关渝舟一家家小摊看过去,个别摊主的面孔都有些眼熟,夏濯曾是他们的常客。
除了打游戏,夏濯同样喜欢吃,在两人交往后更是会拉着自己来这边买各种各样的美食,然后故意留一点喂给他,打着不浪费粮食的名义让他也尝尝其中味道,再念叨几句“还有一家更好吃的,下次我带你去”云云,就算是预定好他们下次的约会目的地了。
他的目光落在玻璃后满是猫的店上,看着里面围着围裙正在擦桌子的店员,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柔了些。
被夏家认回去后,夏濯的零花钱翻了好几倍。
夏老爷子虽然不喜欢他,但更在意外人的评价,所以每月打款到孙子卡上的数目也很好看。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已经让夏濯的消费理念根深蒂固了,他无法拿着那笔钱去挥霍,甚至动都没动,因为他和夏家不亲,骨子里还认定自己是司淼,是司家小夫妇唯一的儿子。
后来为了能给自己买生日礼物,夏家的继承人竟然偷偷跑去猫咖打了份工,被老爷子知道了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嫌他太过丢人,还没干到一个月只好主动请辞,钱不够就去自家花园背着园丁偷了一束娇艳的玫瑰,弄得手上被刺划了好些口子,气鼓鼓地让他答应自己的追求。
那年夏天,是他和夏濯认识的第十五个月,也是在一起的第一个夏季。
“唉,那儿……”
在去电玩城的途中,有一家闹中取静的书店。
关渝舟有些分心,又总在看光表,等褚津欲言又止地叫了一声才抬起头,顺着人所指的地方望去。
这一望,他完全怔住了。
阳光穿透玻璃,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洒下温暖的光辉,收银台下的绿萝一半翠绿一半深沉,一位穿着白色板鞋的大男生正抱着漫画书,用手机扫着竖牌上的收款二维码,侧脸还保留着几分在象牙塔内的稚嫩。
店主是一位中年人,正热情地指着他怀中的书说着什么。那男生听得眉眼弯弯,偶尔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眉飞色舞的表情下似是能让人看到他鲜活灵动的灵魂。
“那……那那那那是不是……”褚津瞪直了眼,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个看上去刚成年没多久的就是夏明明?毕竟长得那么像!但是,不是吧?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时病恹恹又得理不饶人的夏明明?
关渝舟同时记起来了。
他和夏濯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书店前。
风铃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男生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看上去圣洁又美好。
距离不断拉近,关渝舟忍着内心的悸动,低头再次查看了光表。
屏幕如一片死水,仍没有任何动静。
第211章 沉于昨日(二)
夏濯觉得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司叔和方姨从没在学习上对他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他能在感兴趣的区域里掌握点本领,不求他大富大贵,以后能过上平稳的小日子就行。
但他从小懂事,幼儿园往家带小红花,小学往家带荣誉证书,初中往家带评优的学期成绩单,高中往家带一封A大的录取通知书。
在某些家长的眼中,他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并没有死板地读书,周末闲暇了会约同学一起去打打篮球,寒暑假间司叔会专程请假带他去近处或远处游山玩水,他也会在拿了好成绩后和方姨撒娇说自己想要一台用来玩游戏的电脑。
原本夫妻俩是因为多年没孩子才会想着去收养一个,而在多数人的心中,领来的小孩和自己生的自然是完全不同的。但等把夏濯接回了家,方姨某日送他上了学后,在司叔的陪护下去医院里做了带环手术。无论是否还有再次生育的机会,他们都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他们已经有了夏濯,就会全心全意将他当成亲生的来对待。
九岁时,一向人缘好的夏濯第一次和别的小朋友产生纠纷,两人在班级里打了一架。
夏濯个子没人家高,却伸手灵活,倒是和他打架的另一位小朋友哭得不停叫妈妈。老师让夏濯道歉,夏濯却不乐意,只好将司叔请到了学校。
慈母和严父,这是广大父母都在扮演的角色。那时候的夏濯是有些怕父亲的,因为司叔总是板着一张脸,工作也忙碌,很少能和他们一起吃饭,所以在司叔到了办公室后,夏濯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忐忑地等待着被他批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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