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间的小细节实在难以忽视,夏濯纠结了一路,在爬楼梯时没忍住问他:“我们真的没在谈恋爱吗?”
关渝舟没有回答,只是顺走了他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气都不带喘地往上走,留夏濯在下方呆兮兮地仰望。
这个问题在楼道中回荡,声控灯被唤醒,将男生修长的影子投在正面墙上。黑白一衬,顿时生出些冷硬的味道。
夏濯心中叹口气,一边慢吞吞地跟上去,一边垂着头赌气一样地道:“地瓜挺好吃的,分一半给你。”
关渝舟开了门,盯着被递到面前的半个地瓜,俯身借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然后说:“我把东西整理放冰箱,热水器已经烧好了,你先把空调开了再去洗澡,这样出来就不会太冷。”
“知道啦。”夏濯翻出刚买的洗漱用品,钻进浴室里洗漱了。
他基本一天都在路上,起床也很早,等洗完出来后困得眼皮酸涩,一眯眼打了个哈欠。
床单和被罩都换了新的,上面带着柠檬淡淡的香味,夏濯踢开拖鞋爬上去,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他的舍友半小时前还在疯狂给他弹消息,问他是不是已经和那个男生开始交往了,怎么过年期间还往一起凑,难不成进展这么快直接见了家长?竟然敢如此嚣张。
一长串的字符看得夏濯眼花缭乱,他一目十行地往上翻了翻,滑到最上方时不由得顿住了。
——一看到照片我就想起来了,当初在楼下看见他和你打招呼时我还为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酸了一下,结果回头没过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的,真是奇了怪了。
夏濯将这句话从头到尾审视一遍,回复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发现不了他的优秀吧。
舍友回得很快,放假在家整日就顾着网上冲浪了,学着他的口吻杠上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得了美人就对着好兄弟阴阳怪气起来了吧。
夏濯:还没呢,等追到了请你们吃饭。
舍友:必拿下!
好一个必拿下。夏濯抿着嘴乐了。
一切都进行的比较顺利。他是真的困了,没多久就意识模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想着去看看关渝舟在忙什么,但腿脚又有些发酸,实在懒得多动,睡过去前还不忘留半张床的空间给它真正的主人。
半小时后,关渝舟推开虚掩的门,手上还拿着一盒刚温好的牛奶。
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他意外地顿住了。短暂的犹豫过后,他仍将牛奶放在了床头,丝丝缕缕沐浴液的香味还在房间里飘荡,夏濯很没安全感似的,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来几缕发丝,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关渝舟伸手将蒙住少年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张安稳的睡脸。
夏濯睡得很沉,眉眼完全舒展着。关渝舟的目光滑过他的额,延着眉骨到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了下巴上。
只剩平缓呼吸声的寂静之中,他用指尖隔空描摹了夏濯的面部轮廓,刚关掉房间的灯打算离开时,一只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夏濯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迷糊地问他。
关渝舟稍稍挣动一下,“我去沙发上睡。”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夏濯说什么也不给他去巴掌大的沙发上挤。
“我明天出去住,反正你不能睡沙发。”夏濯在黑暗中瞪他一眼。
良久后,关渝舟败下阵来,他揉了揉眉心,“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
夏濯一噘嘴,示意他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你就不担心别人会乱说?”
“乱说什么?”
一看他这样子,关渝舟就知道夏濯对于那些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思索片刻,他在床沿坐下,打算把话说清楚,“关于你喜欢我的事情,就算你不在乎,还会有其他人在乎的。你的朋友、亲人,所有注视着你的人都会在乎。他们不仅在乎,肯定会阻拦你,认为你不该这么做。”
“所以你也希望我不喜欢你?”夏濯爬起来,头脑也完全清醒了。
关渝舟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夏濯有些气恼,穿着薄睡衣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像是只被激怒的兽类一样张牙舞爪,“如果我连承认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那凭什么能和你在一起?而且……”他一哽,委屈地放低了声音,“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凭什么凶我啊。”
关渝舟嘴张了闭,闭了张,解释说:“我没有凶你。”
他手腕往后一抽,这回夏濯没再攥着不撒手了。
手臂在空中划了道弧度,本是往身旁垂落,却半途改了航线,轻轻在夏濯的头顶揉了两下。手心下的触感让关渝舟冒出一声叹息:“我知道了,对不起。”
夏濯立马蹬鼻子上脸,嘤嘤道:“那你上来睡,就当是赔礼了。”
关渝舟:“……”
他无言地起身,床上的人顿时假哭得更大声,令他倍感头疼地妥协了:“我先去洗漱。”
夏濯哭脸倏地变为笑脸,他舒舒服服地躺回去,还不忘开口催促:“那你快点回来哦。”
关渝舟深吸一口气,在洗手池前开了灯,镜子里的自己耳根覆着一层淡淡的粉,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耳旁没了夏濯喋喋不休的声音后,他听见来自胸腔里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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