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恩斯闭着眼慢悠悠道:“抢贴身近侍的工作,你不觉得丢脸?”
“怎么会?”励琛抱着薄毯走到萨恩斯身边,将毯子朝外一抖开盖到萨恩斯膝上,低笑道,“心甘情愿。”
励琛以往张口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荣幸之至”,如今用得一个如情人呢喃的词语,竟让萨恩斯心头一跳,察觉出他别样的“攻击性”来。
纯白之色掀眼皮瞥了一下凑在跟前的小孩,冷不丁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励琛刚给他盖完毯子要直起腰,一被抓就愣道:“殿下?”
萨恩斯不说话,只径直把魔力往励琛脉络里输。励琛反应过来上司这是在检查珍宝恩赐之后残留能量的状况,没半分抵抗,教那纯白之色的魔力快速又轻柔地在全身走了一遍。更有甚者,在那股魔力接近心源的时候,挑着契约狠狠表达了几番喜悦之情。
萨恩斯的力量如同他本人,看似亲切实则高冷,兀自走着自己的路线完全不受影响。这么一转完,萨恩斯自然就清楚励琛的魔力源又厚重了几分。他也不遵循纯白之色的亲切传统先夸赞一下,只放了人的手腕语带嘲讽:“什么外力都敢接,死几次都不够。”
励琛心想一个是珍宝一个是你,且不说都大有裨益;就算我想抵抗,也抵抗不了哇。可想归想,嘴上出来的话却是:“契约力量与您同源,您的力量同我亲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抵抗?珍宝之力与您的本源相近,我一时间自然也忘了防备。”
何况珍宝的恩赐还是我自找的来着。
萨恩斯思及方才契约里传来的淡淡喜悦,对小孩拼命表达亲近的行为只剩无奈。他随手往边上的椅子一指:“坐。”
励琛应了,往桌上一看却又来了话题:“今年的公演主题,您喜欢吗?”
书桌右上角放的正是今年熔炉公演的主营周边画册。封面上两个角色,一个狮面人身,一个妙龄少女——《美女与野兽》。
励琛其实在晚饭前就到了,可他本人没着急来见萨恩斯,只叫管家先转交这份礼物,算是打个前哨。如今这礼物虽然合着放在右上角——这代表萨恩斯暂时不看但可能会看——可好歹包装已经被拆,也就说明萨恩斯接受了这份礼物。
现在他再提,即便是习惯于他糖衣炮弹的萨恩斯也无法彻底淡定,只能出言打断:“没正事了?”
这话听着耳熟,励琛上午才问过山下的侍卫长。不过就算是萨恩斯叫自己来的,励琛也只能想出件正事来。他把书桌另一边的托盘拉过来,拎起茶壶给萨恩斯沏安神茶:“黑天鹅以阿依奴玛为窝的事,我不想隐瞒,就顺其自然如何?”
萨恩斯原本叫他来是为了详细了解珍宝恩赐的事,如今居然是这个话题,便只似笑非笑道:“你都‘先斩后奏’了,还来我这‘马后炮’?”
哎,听听这中文词儿,不带错的。励琛沉默了一瞬,把茶杯垫着小蝶放到萨恩斯面前:“这不是要传个说法,来拿您的准许么?”
萨恩斯勾起茶杯啜饮两口。
“哎,是这么着……”励琛把先前领导指过的椅子搬到人身边,赔笑道,“我打算说‘黑天鹅因出钱出力建造神殿,所以得到了部分人可到阿依奴玛居住的权利。只是逢拂照恩典不远人多打扰了萨恩斯殿下,所以居在殿中的大部分人都到山下扎营。’如何?当然,我得说我们只能居住,还有维持及保护神殿的义务,不得破坏神殿规矩。”
萨恩斯放下茶杯看他:“不如何。”
“以我的智商,顶天也就能编到这程度了。”励琛根本不当萨恩斯的话是反对,“您没意见,那我就散播?”
萨恩斯看他一眼,励琛就回了个讨好的笑。领导不置可否,励琛在他这向来厚脸皮,就当他同意了。
不过小事铺垫完毕,励琛也不好再东拉西扯,主动进入该坦白的话题:“您天赋卓绝能力高深,帮我看看呗?”
萨恩斯对此话题有所预料,但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开头,一时间疑惑:“看什么?”
“瞧瞧我身上是否还有珍宝残留的力量啊。”励琛笑道,“昨天问的时候,黑天鹅的人就说没了。但您与珍宝什么关系,黑天鹅的浑人们与您的能力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没您一句肯定话,叫我如何心安?”
萨恩斯听着这口气,寻思小孩怎么还在堂堂纯白之色面前因珍宝恩赐得瑟上了,语带嘲弄回道:“黑天鹅确实是一帮浑人。”
励琛听他挑着回的竟是玩笑话,推论领导大约不会因拖延汇报这事儿发大怒了,不由心中大定。顺嘴又给回了句踩低捧高的话:“确实。没您给我狐假虎威,我这小浑人怎么降得住他们一群老浑人?”
励琛这话委实有些妄自菲薄。阿克耶和弗德希均拿捏在他手,有这两人联手治下,区区独狼旧部还能翻了天?何况“黑天鹅们”不仅视励琛为萨恩斯的直线,还亲眼所见两大负责人对此子照顾周全,会有谁想不开去得罪这超越吉祥物的存在?
萨恩斯位高权重,听过的阿谀奉承何其多,有时也不胜其烦。可励琛说这种话时,萨恩斯就能平白多出三份耐心来回他:“我让你狐假虎威了?”
虽然回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只要励琛愿意,什么话他都接得住:“是我暨越,拿着鸡毛当令箭,您可留我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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