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一把扯过邺蛟的衣领,暴躁地将邺蛟拽到刚才幻影死了的地方,说:“方才你若是出手救人了,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怎么,想要教训我不救人是错的?”邺蛟冷笑一声,“我是妖,你指望妖去救人,你怎么不指望人不吃家禽?而你又见过哪个与鸡鸭讲道理的人?还是你见过为了阻止鸡鸭上桌,而去与人大打一场的人?”
奎听了片刻,忽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说了一句:“他说得有道理啊……”
宿枝说:“你说得有道理,可你既然讲究实力至上,自认悲欢不同,就不能怪我以力压你,你既然想要以力压人、以强说话,就不能怪比你强的人糟践你,而若世间没有规矩,人人如此,你觉得那时的世道能算什么?你若被强者压迫糟践,心里难道会为了弱肉强食本就正常,没有半点怨气不甘?你若有怨气,你又何必来这套说辞?”
宿枝嗤笑一声:“你遭难时若是遇到旁人救你,难道你还要觉得那人多管闲事,再回到你那牢笼里去?倘若你今日被我控制,再遇到这群山匪,你觉得你与那父子两人有什么不同?你觉得那群山匪会不会转过头来杀你?”
“而我要与你说的从不是你是妖,我是人,而是你是善,还是恶。”宿枝不喜欢妖就是恶,人就是善的说法,就道,“妖怎么了,人又怎么了,都有向善或是向恶的念想,而向恶者可以残害人,也可以残害妖,残害六畜。人世分清两域者不该看妖或人,应看善或恶。”
“而你自认是个恶人,就要以恶去看事。”宿枝邪笑道,“就如方才你所遇的事,别说杀了,你长得不错,被人拖走糟践的可能都有,而你这般傲气,你根本就受不了旁人糟践你,你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倒不是非要你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危害到自己的时候,你不出手,我不会说什么,但在你有本事制止,却因可笑的鸡鸭说辞不动手的时候,那我只能送你一句,你若倒霉,也算活该。所以今日我对你做的事,你就受着吧。谁让现在是我强过了你。”
说罢,宿枝拿出锁链,锁住了邺蛟的一只手,另一头自己牵在手中,就像是牵着自己养的牛一样。
他对着邺蛟说:“你可以与人划清界限,也可以与妖亲近,但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当你想要以你的力量去戏耍无辜之人、糟践别人的时候,你就是错的,你也要做好被我糟践的准备。当然,如果你喜欢被我糟践,你就当我这句话没说,直接把衣服撩起来就是。”
听到这句,奎瞄了一眼宿枝的下半身,忽地咽了口口水,他说:“其实我也……”
“闭嘴。”宿枝眼睛看着邺蛟,嘴训斥着奎,“这里没有你的事。”
闻言,喜欢与人欢好的奎扁了扁嘴,走到了一边去。
等着宿枝与邺蛟说完,奎又凑了过去,对着邺蛟眉飞色舞地比划了一番。
“我偷偷看过,宿枝那话很不错,若你真的不服管教被他糟践了,你也不亏。”
“闭嘴,滚开!”
邺蛟吃了亏,心里正生着气。就如宿枝所言,他在遇到宿枝之前,从未受过什么挫折,从来都只有他为难别人的份,何时有别人为难他的时候。
而今他受了宿枝的威胁,心里已经是恨得要命,但碍于不想催动身体里的子母果,他只能一边以凶恶不善的脸冷冷地看着宿枝,一边老老实实地跟着宿枝的步子走。
等着走了一会而,邺蛟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如今跟着宿枝的他经常生气。
可往年在宁水的时候,乃至在洪莽期的时候,他不管遇到什么都鲜少有情绪波动。就连蛇女和珠藤的死,也只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浅浅的影子……
他弄不懂为何跟着宿枝的自己经常生气,便总臭着一张脸。
宿枝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宿枝这一路对他的态度可算恶劣。三人在一起每天都有打嘴仗,结尾通常是他不服管教,宿枝懒得说他,就把他按在地上,吓唬他。
又走了几日,宿枝带着他和奎来到了一个小镇中,正巧遇到了镇中送女嫁山神。
宿枝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又嘴硬,偏说要见识见识这里山神是什么样,便拦下了送亲的队伍,让人把轿子留在这里。
奎见此主动提议自己扮作新娘过去看看。免得宿枝他们闹出的阵仗太大,那山妖跑了。
宿枝知道他的本性,望着他那一脸藏不住的精光,挑了挑眉,转头拉了一下锁链,对着被拽过来的邺蛟说。
“你去。”
邺蛟瞠目结舌地说:“只是为了抓住区区山妖,你竟敢……”
然后邺蛟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宿枝嫌他吵,一把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惊呼,将他拦腰抱起,送到轿子里便开始扯起了衣服。
邺蛟的脸不大,宿枝长手长脚,一只手掌盖过去,显得邺蛟十分羸弱可怜。
而像被强抢过来的良家女子,邺蛟奋力地挡了几下,却挡不住对方的怪力,纤细的手腕被对方的大手握住,宛如浮萍一般,只能被动的攀附着对方的力度,随着对方的动作晃着身子。
宿枝本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给他换外衣,哪知抬起头会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在宿枝和奎面前一向嚣张跋扈的人此刻红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缩着身子,不停地往轿子里躲去,可怜的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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