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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森也走了进去,在前台买了临时的入场券,问接待员有没有看见一个漂亮苗条的金发小姑娘。
    “你找她干什么?”接待员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不耐烦和一个接待员寒暄,却还是很有礼貌地说:“我是她的朋友,不小心惹她生气了,想跟她道歉。”
    “是吗?”接待员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令人厌恶,“她在移动靶场,往前走,上楼梯,左转就到了。要耳塞吗?枪声可能有点儿大。”
    “不用,”乔森说,“我找到人就走。”
    “移动靶场?”他想,“她去那里干什么?找人吗?”
    他按照接待员的提示,走到二楼。枪声果然很刺耳,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神经紧绷的火.药味。
    他找到移动靶场的铭牌,推门进去,满以为会看见一个惊慌失措、泪眼朦胧的小多莉;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冷淡沉静的美丽女人。她和昨晚的多莉完全是两个人。她的身上有一种战士般勇敢无畏的气质,几乎将他震慑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咬着熄灭的香烟,利落地给一把口径点38的自动手.枪装填子弹——电影里穷凶极恶的职业杀手装弹的手法也不过如此。
    他震惊地看着她的侧影,简直不能再震惊。手.枪在她的手上就像是一只驯服的小鸟。她手腕一转,食指就扣住了扳机,黑幽幽的枪口蓄势待发。
    然后,她举起枪,瞄准移动的靶子。
    “砰——”
    正中靶心。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这样的文风和剧情吗呜呜呜,想要反馈,女主太酷,我其实不想写这么卑微的作话的……
    第3章 Chapter 3
    多莉一口气打空了弹匣,弹无虚发。
    她皱着眉毛,对自己的成绩不太满意——她玩得最好的一次,一枪打穿了两个移动靶子的靶心。旁边的男生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不停地鼓掌。
    她本想让俱乐部女郎(俱乐部的女服务员,红发,长睫毛,穿着闪亮的亮片短裙)再去换一些子弹,忽然看到了门口的乔森,一下子失去了继续打靶的兴致。
    当她对一个男人充满兴趣时,可以屈尊伪装成任何模样去引诱他们;只要能让他们爱上她,得到他们毫无价值的真心。可一旦她失去兴趣,哪怕他们捧来镶满钻石的王冠,都无法使她动心。
    她不会因为某样昂贵的珠宝,而爱上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这都得感谢她的亡夫,加宁·叶利斯特拉托夫。他的遗产为她创造了一个国际象棋般的世界,她在那个世界头戴王冠,拥有自己的兵和马。
    叶利斯特拉托夫是一个好男人。可惜,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会给一个已经消逝的灵魂守贞。
    她始终记得他病逝的前一晚。那是一个寂静、美丽、寒冷的春夜,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黑暗如同冰冷、冰冷的幽灵笼罩着惨白的病床。她坐在病房的角落,就像一只即将出巢的鸟儿般茫然无措。叶利斯特拉托夫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她马上要变成孤家寡人了。他死了以后,她的未来会是怎样?她会被父亲再嫁一次吗?新的丈夫还会像叶利斯特拉托夫那样疼爱她吗?
    她越想越茫然,越想越恐惧,牙齿格格打颤,整个人就像发烧了一样难受。
    她想掌控命运,却不知道怎么掌控。她是一个女人,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嫁人。她比普通女孩幸运一些,上了一所不错的私立学校,可在学校里,她仍在学习如何嫁人,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妻子。学校不教她们数学,也不教她们物理,更不教她们天文地理,只教她们礼仪、舞蹈和烹饪。
    老师对她们说:“美洲是谁发现的,红种人是什么,巴拿马地峡在哪里,恺撒、亚历山大和拿破仑分别属于哪些国家,这些对你们来说,都是无用的知识。你们只需要知道如何抓住丈夫的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让男人们去争论吧!”
    她直觉老师说得不对,却无法反驳,就像她面对自己的命运一样无力。
    幸好,叶利斯特拉托夫是一个博学多识的教授。他告诉她美洲是哥伦布发现的,红种人是印第安人的谬称,巴拿马地峡位于美洲中部;恺撒、亚历山大和拿破仑分别属于罗马、古希腊和法国。他还教她下象棋,跟她一起看象棋杂志,复盘残局,给她买了一副摩洛哥山羊皮的袖珍棋盘。
    他告诉她:“象棋中,‘王后’是万能的,是气势汹汹的,实力最强的一种棋子。”
    现在,她的“国王”要死了,她还能在人生这盘棋中继续走下去吗?
    她忐忑不安了一整晚,醒醒睡睡,做了无数个不祥的噩梦。没人发现她的异样,护士们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最后,还是病入膏肓的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安。
    他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生病后的他苍老了十几岁,鬓边的发丝枯萎了似的贴在他瘦削的脸颊两侧。他不再清醒,也不再优雅,坟墓的泥土已经埋到了他的脖颈。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优雅。
    “多莉,你要坚强。”他低沉沙哑地说,“‘王后’是万能的。”
    她忍不住“呜呜”痛哭了起来。那是她最后一次软弱地痛哭,哭得面颊耳朵都涨得通红。但她奇迹般地不再焦虑,也不再恐惧。黑暗中潜藏的危险消失了,不祥的噩梦也消失了。她在这短暂的婚姻里发生了巨大的蜕变——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美洲是谁发现的,又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王后”是万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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