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晚上七点开始,司机六点半到南山院来接秦砚北,云织从下午四点开始就没闲着,造型团队今天带着人和全套装备过来的,妆就化了一个多小时,加上换礼服吹头发,五点四十的时候勉强结束。
云织觉得她作为一个小跟班,这么搞未免兴师动众了,但毕竟是秦砚北的安排,她不好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全程都在提醒造型团队小点声,不要打扰楼上的人。
她也没搞懂,为什么明知下午家里会吵,秦砚北还是会选择留下来在书房工作。
等造型团队收拾好东西离开,云织不太适应地提着裙摆站起身,就感觉到二楼有道熟悉的视线落下来,她不自觉抬头,正对上秦砚北淡淡俯视的黑瞳。
云织第一次化这么精细的妆,温柔精致里透出以前少见的韶艳,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秦砚北笑了一下,问他:看起来还行吗?
秦砚北在栏杆边居高临下看她,手在无人知晓的遮挡下握紧轮椅扶手,衬衫领口的阴影,恰到好处掩饰住轻微滑动的喉结。
她身上的裙子是他选的,黑色丝绒,上身线条贴合,裙摆长到小腿,衬得女孩子肤色像名贵白釉,长发高盘,露出纤长脖颈,首饰点缀得简洁但足够价值,完全臣服于她五官气质,丝毫不会喧宾夺主。
她爱穿棉布或者针织,从来没这样打扮过,现在亭亭站在那,他甚至压不住心底陡然窜上来的那种莫名燥意,不想带她去见任何人。
偏偏她还很知道自己的美,这会儿抬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耀武扬威问他看起来行不行。
呵,不就是存心想让他夸。
哪那么容易。
秦砚北冷声说:还行。
云织深知,对于太子爷来说,还行基本等于满分了,她这才放下心,不禁朝他笑得更灿烂点。
秦砚北又被她钓到,燥得隐隐生出怒意。
还勾他!有完没完!真格的一点不动,就会来这种若即若离的!
爱她是不可能的,她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其他条件还可以实现。
他倒是等着看,今晚家宴结束后,他满足了她这么多要求,她会给他多少像样的回报。
这女人虽然手段多,样子反应还是青涩的,也不知道吻技什么样,要是咬到他,就别想再来第二次。
秦砚北沉沉瞥着她,敛下眼帘,绷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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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五十,车开进秦家祖宅的大门,车道一路往里延伸,在两侧错落的树影间转过两个弯,渐渐靠近灯火通明的主屋前厅。
云织盯着车窗外,下意识屏息,有些瞬间错觉自己穿越,从正常生活的现代回到古式大宅,深冬里的庭院流水植株似乎不受天气影响,鲜活有致,单从前厅门廊往里望望,就能看到几重院落在夜色里层层深入,探不到底。
车门打开后,云织很有自觉地先一步下去,帮司机去放轮椅,但司机手脚麻利,根本没让她沾,笑着说:云小姐,这不是你该干的。
云织想跟他解释我就是来干这个的,敞开的车门里,太子爷低淡的声音就响起:云织,你今天的任务是我。
云织懂了,轮椅不重要,她得过去扶他。
等秦砚北从车里换到轮椅上,云织见他西装衣襟因为动作有点折角,俯下身帮他整理好,随后推着轮椅往宅子里面走。
秦砚北背对着她,眼底暗暗掀起波澜。
时隔这么多天,她总算又肯来碰他了。
这女人大概早就忍不住了吧。
为了被承认,为了得到爱,她还真是舍得下狠心,憋得住。
云织推着轮椅进入前厅门廊,一开始还奇怪怎么这么安静,问了秦砚北才知道只有本家子孙才能走这条路,其他的旁支都是走侧门。
靠近前厅的时候,秦砚北抬了抬手:你先去厅里,今天小年,我回本家要先跟他们到祠堂走个形式,你等我回来一起进去。
云织难得听到太子爷一口气讲这么多没有阴阳怪气的话,忙点头答应,旁边随时待命的助理马上过来,接了云织的班推过轮椅。
云织就不解了,助理这不是照顾挺周到的,非让她来干嘛。
她只敢想,哪敢真问,目送秦砚北离开之后松了口气,挺直脊背又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弯,就看见前厅里面光线明澈,摆设好了餐点台,有几个人已经在里面。
云织谁也不认识,进去后就安安静静靠在窗边,随手拿杯气泡水免得尴尬,等着秦砚北。
她刚抿了一小口,就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时不时定在她脸上,她本能地看了一眼,斜对面有两个年轻女人在审视她,靠在一起小声说话,目光一直绕着她转。
云织不明所以,有点不自在,看了看周围,这附近只有她们三个,其他人都在远处。
这个前厅应该只是一个临时休息接待的区域,正门侧门都能通过来,而真正来赴宴的秦家家眷们,都已经穿过这里,进入里面的主厅了。
啊我想起来了
其中一道女声忽然没压住音量,云织听见了。
她好像是青大美院的,还是院花,我学校隔壁,有一次活动见过,我说怎么眼熟。
后面的音量又低了,云织也不怎么想听,垂下眼当做不知道,反正她在学校里一直都有话题,已经习惯被人观察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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