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个女生见她不吭声,反而开始有恃无恐,说话也不再那么避讳。
我还当谁家深居简出的千金我没见过,搞半天就是个穷学生。
倒也不穷,人家画画挺厉害的。
哦,搞艺术的,弄个文艺人设呗,再不穷,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勾上秦家今天这顿饭吧。
那倒是,不知道她跟谁来的。
还能谁啊,就那几个连次桌都够不上的玩咖呗,不然秦家哪个正经孙辈能带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回来,等着丢人现眼当笑柄?
八成是了,毕竟连你和我都得在这儿等着,不能随便往里进,她的情况只会更惨。
两个女人处境差不多,都家境很好,也算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受过委屈,找个秦家旁支的男朋友,今天硬是跟过来,结果主厅都进不去,只能在这儿等,说什么秦家规矩多,长辈没认可的不方便出现在家宴上。
俩人其实事先都知道,就是不信邪想来碰运气,现在又掉脸又憋屈,还舍不得走,怕错过机会,这会儿一见云织,邪火就往上冒,有种终于见到食物链底层的幸灾乐祸感。
漂亮有什么用,一个学生而已,到这种家庭只能给人踩。
哎,你叫什么啊,跟谁的,其中一个抬着下巴叫云织,反正都只能待在这儿,聊聊呗。
不用藏着掖着,你今天看见这排场,应该也很明白吧,不管你跟谁,都只是跟而已,另一个微笑,家庭差得不太多的,都进不去这门,像你这样,自己什么位置不是挺清楚吗,我要是你就马上走,何必留这儿等人白眼呢。
看这样子,不过是被人耍着玩玩的金丝雀而已,以秦家那几个玩咖的恶劣,指不定哪天就甩了。
云织皱眉,捏了捏杯子,大概弄懂了状况,平静说:我今天过来有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何况,既然劝我走,你们怎么不走呢?
两个女人被她文文静静地戳中痛处,变了脸色,语气也难听了,握着酒杯,高跟鞋铿锵作响,就往云织跟前去。
云织站直身体,抿紧嘴唇。
她们是想怎么样,这种场合,还恼羞成怒想争吵泼酒吗?
云织站在窗边靠墙,本身就是角落,现在两个人迎面过来,几乎把她路堵住,针锋相对的声音也逼到耳边:你倒挺会抬身价的,跟我们比?我们早晚能光明正大进这门,至于你,这辈子
云织。
低磁男声突然破开有些凝滞的空气,落到云织耳中。
做什么呢,你能不能摆正自己位置。
云织手指一紧,想分开面前的两个人迎过去。
但男人的声音已然无所顾忌地继续砸下来:该跟我进去吃饭了,怎么还有空理这些噪音,傻不傻,不嫌累?
两个女人脸上表情凝固住,酒杯上的手指发白,几乎同时扭过头。
男人坐着轮椅,屋顶灯光霜一样罩在他眉眼上,英俊凌厉,冰冷阴沉,宽肩窄腰被黑色西装包裹,明明是跟其他人相似的打扮,却天生气势凌人,要把人骨头碾断。
秦家整个家族,坐着轮椅的只有那一位。
理所当然踩着所有人头顶,手里攥着秦家命脉的继承人,那位传言里寡义冷情,不能招惹的太子爷。
有人酒杯没拿稳,砰的掉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吓得急忙蹲下去捡,手不停发抖。
被挡在后面的云织也露了出来。
黑裙红唇,乌发如墨。
秦砚北盯着她,语气难得低柔:过来。
云织乖乖从两个女人中间穿过,走到他跟前:砚北,你忙完了。
满室的寒意结成冰棱,通过亲昵的砚北两个字扎透旁观者的心,两个女人面如白纸,一声不敢出,不能置信,几乎惊恐地瞪着云织。
秦砚北低低嗯了声,顺手握住她细细的腕子,把她带得更近,懒懒抬眼看她:蚊虫咬你你都不知道躲?还得我帮你打?
云织不着痕迹抽出手,颊边露出笑:咬就咬了,不疼,我们进去?
秦砚北淡嗤。
在人前就只会躲,抓个手腕就难为情,没点出息。
他示意云织去推轮椅,侧过头,往窗边的方向扫了一眼,沉冷视线短暂掠过,两个已经僵住的人彻底脚软。
前面主厅有几道身影快步迎过来,恭恭敬敬直奔着秦砚北,把他往里请,秦砚北漫不经心问:什么时候这个前厅成了菜市场,是我没接到通知?
马上有人道着歉清理现场,刚才还自视甚高的两个人转眼被清出秦宅,地面都被立即清理过几遍,秦砚北的脸色才稍缓,让云织陪他往主厅走。
云织根本没把刚才的风波当回事,全心用在接下来的场面上,她一路眼花缭乱,推着秦砚北按指引走到主桌,最上位旁边的位置特意撤掉椅子,留出了空位。
云织把轮椅停在空位里,没敢抬头乱看,轻声跟秦砚北招呼一声,就准备退开。
整个厅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火辣辣的要凝成实体,她再钢铁意志也有点顶不住了。
刚迈开一小步,主位上的老人就含笑问:砚北,不介绍介绍,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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