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随口的一句宠物,她等了这么半天,也还是没有等到秦砚北的反驳。
秦砚北的性格那么恣意,如果不是真的这么想,当场就会回怼过去,管对方是谁,可他没有,他就那么沉默着,默认了这个说法。
秦玉见时机差不多了,拧眉拉住云织的手,眼里露出酸楚同情,用口型说:别听了,我们走吧。
云织客气地轻轻挣开她,无意间看到自己手腕上价值昂贵的手链,满心空荡的茫然里,渗出了对自己的嘲讽,眼眶微微发酸。
秦砚北不相信她,也不需要她。
原来这么长时间,都是她一头热的独角戏,什么照顾,什么挽救他的心理,还当彼此是朋友,全像一场可笑的自以为是。
她现在穿着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出现在这个她一辈子都仰望不起的地方,像个小丑。
秦玉做出心疼的神色,去揽云织的肩膀,声音极低地耳语:你别伤心,砚北就是这样的性格,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样的姑娘,如果委屈
她想让云织出声。
生气闹也好,委屈得哭出来也好,只要能闹大了动静就行,趁着现在满屋子秦家人还没走,秦砚北被搞这么一出,必定脸上难看,成为谈资。
按秦砚北的脾气,可能会对云织迁怒,也可能精神问题会直接发作,让所有人见证,都亲眼看看秦家这位不可一世的继承人,实际上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云织却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即使眼底已经有了层水色,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脆弱来。
她看了看秦玉,又望向装饰墙,知道另一头是秦震。
她七零八落的心里尽力维持着冷静,想起秦震是秦砚北的对立面,那秦玉有意无意带她过来,是不是跟秦震同一阵营?
云织很清楚,那些伤人的话是秦砚北自己亲口说的,不反驳宠物,也是他自己做的,没人有本事逼迫他。
但这么多话是怎么被她恰好听到的,又是另外一件事。
即使秦砚北只把她当做一个居心不明的宠物,她也不能让自己变成秦家人算计秦砚北的工具。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永远不会恩将仇报,就当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点报答。
云织镇定地对秦玉笑了笑,勾了一下她的小指,表示有话要对她说,随后就转身往走廊外面走,故意放轻脚步,不让鞋跟发出声音。
秦玉犹豫地盯着她,她大可以现在喊出来织织让秦砚北听见,又有点怕云织真有什么更重磅的话会错过。
权衡之后,秦玉还是选择闭嘴,跟上云织,等离开走廊的范围,回到吵闹环境里,她立即问:怎么了?
云织把鬓边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乖巧,看过来的眼神却清冷利落,轻声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您,您牙齿上沾到口红了。
秦玉一愣,表情几次起伏,她意识到着了这小姑娘的道,哪怕现在返回去,秦砚北必定也已经走了,她白白错失了一次让那条野狗当众掉脸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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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北应付完秦震,第一时间回到主厅。
秦震那老东西,有他今天的答复,短时间内不会为难云织,还会继续安排云织留在他身边,继续在他身上做努力。
毕竟相比于他过去的铜墙铁壁,现在他能接受一个女人,无论是是女友,还是秦震口中的什么狗屁宠物,对秦震自己来说都暂时够用了。
秦砚北手搭在大衣上,里面装着一个手掌大的正方形盒子,里面是个玉镯。
爷爷在楼上专门交给他的,让他转赠云织,说什么给未来孙媳的见面礼。
老爷子年纪大了头脑不清醒,不过就是带回来吃顿饭而已,他想得倒挺多,这就未来孙媳了?
他对云织现在连感情都算不上,被她追得没办法,凭那一点心动才发展到今天,爱都没有,谈什么婚姻。
他把盒子拒了:织织是画画的,戴不了手上的装饰,换个别的给她。
老爷子不同意:戴不了不表示不喜欢,玉镯多好,有传承,值钱,以后给你们家小孩儿还能继续传下去。
呵。
八字没一撇,孩子都搞出来了。
秦砚北的掌心暗暗发热,冷着脸,不得已才拿起盒子下楼。
云织不是想要被承认么,这镯子多少也算个证明,看她收了这个,心情好了,还怎么跟他闹,今晚上她要是再不过来主动接吻,她就真的过份了。
秦砚北远远看见云织,她垂着头站在一个角落,肤色雪白,腰身极细,安静得像尊极美的玉雕,跟厅里,跟整个秦家都格格不入。
感受到他的注视,她抬头看向他,视线在流澈的灯光里相撞。
秦砚北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明明是跟平常一样的对视,心脏却像猝然被刺进绵密的针,有什么预感似的锐器在不断向里扎。
他眉心收拢,略一招手让她过来。
云织很听话,走近了径直绕到他身后,握住轮椅,问:秦先生,是可以走了吗?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称呼,勾住他的神经,稍一扯动,太阳穴就隐隐疼痛。
秦砚北侧过头不满地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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