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醉生梦死?
何为甘之如饴?
......
风雨渐消。
时月影因为太过震惊而神魂天外,整个人呆愣楞的坐在皇帝怀里。
元景行抽出雪锻,用自己锦袍的一角为她仔细擦拭一双柔荑。时月影渐渐回过神,水眸凝视着男人,诧异、谴责、埋怨......自己方才被带着做了这世上最最邪恶龌龊之事,好好的一双手......足足小半个时辰之久,脏了!不干净了!
皇帝平时逮住一件小事都能训斥半天,这会儿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白皙软滑的小手被擦得干干净净,有种完璧归赵的意思。元景行在皇后震惊的眸光下仰起头,小衣就是这样用的,皇后还有什么问题么?
盛气凌人,理直气壮。
时月影身形僵直,跟个牵线木偶似的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不,还有一个问题的。
所以那件小衣也是这么用的么?时月影看向地上那件与内室华贵摆设格格不入的紫色小衣。
元景行正脱着自己皱巴巴的外袍,随意咕哝了声说不知道。
下一瞬腿上一轻,小皇后下了龙塌走过去将小衣拾了起来,这绣的似乎是木槿花?
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在她眼里早已经成了衣冠禽兽,元景行一股脑破罐子破摔,将衣袍狠狠一丢,木槿花怎么了?朕就喜欢木槿花,看着有感觉不行?而且这布料结实,不跟那金贵的雪锻似的,弄几次就破!
行,怎么不行!时月影捏着小衣,幽幽地转过身,新来的御前宫女,似乎就叫木槿?
男人赤着上身,刚从衣柜里找到衣裳,脸上的神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饿狼一般骤然风云变幻,手里玄色的干净锦袍瞬间落了地。
是么?朕不知道。微滞一瞬,利落弯腰拾起衣裳。
臣妾听见你唤她名字了。小皇后想起自己的那番遭遇,宫女的小衣是怎么到皇帝玉枕下的?他是不是也仗着权势欺人,如同对她一样对宫女?
衣柜边身影颀长的男子披上玄色锦袍侧过身,看向他的皇后,困惑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陛下怎么知道这布料牢不牢?她温温吞吞的问了一声,视线投向宽绰而凌乱的床榻,她领略过这个男人的霸道。皇宫的深夜、权势滔天的君王、任人鱼肉的孤女......
你也与她试过?
半知半觉之后,男人如梦初醒,瞬间炸裂。
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朕没有!
既然要了人家小宫女,就要给她名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不能叫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吃闷亏啊,诶?
话音刚落,手里紫色小衣被人抽了去,在男人的手掌中被轻易化成碎片,不是说困么?不是手酸么?!你不去睡?
时月影别别扭扭地,他这样急着毁灭证据就是掩耳盗铃,这样的床榻臣妾不要睡。
呵!行啊!元景行胡乱扣了衣裳攥起她的手腕往外走,那今夜谁也别想睡了!时月影你要再敢瞌睡一下,朕亲自提着刀去你家。
没完没了地冤枉他!
小皇后沉着脸站在御案边,那往后,臣妾叫绣房改用别的料子做小衣,陛下喜欢什么样的?
油纸伞用什么布,朕就喜欢什么布!元景行力透纸背批阅奏折,一边咬牙与她搭话。小衣这件事在她这儿是不是彻底过不去了?!
时月影听不懂气话,继续看着砚台,啊?油布做的小衣?陛下不嫌磨么?若是磨出血来,那不大好吧陛下......
御座上的男人将青玉御笔往烟台上一扔,扶住了额头,有意思,本来用来批阅奏折的枯燥夜晚有了皇后的加入格外生动有趣!
元景行缓缓抬头,冰眸沉沉,暗如浓墨,掌心摊开。
恩?
软软的掌心被塞进一块比鸡蛋大的冰凉物什,一块未经雕琢的血红宝石,恍若块浇了朱砂的冰糖,在琉璃宫灯的映照下散发着妖冶的光亮。
你拿好。皇帝命令着包紧她的掌心。
时月影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收拢掌心,可这块宝石大到她一个手掌握不过来,臣妾拿好了。
拿好了就住口。你给朕把小衣这件事彻底从你脑袋里忘记。元景行一字一句,若再提小衣这两个字,你以后就再也不准你穿这种东西!
嗯?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呀,小皇后无辜清纯的眼神看着又逐渐暴躁的男人。
他翻开下一本奏折,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准再穿!要是她们责怪起来都是皇后的错!
这不是焚书坑儒么?明明是陛下偷小衣。
年轻的君王再次扶上额头,漂亮的眼睛瞥向他的小皇后,再说一遍,朕没有偷小衣,气死朕对你究竟什么好处?
好像没什么好处......
鉴于如今朝臣们视她如妲己褒姒之流,他于她而言既是枷锁也是护盾,故而气死皇帝确实弊大于利,他暂时活着比较好。
时月影悻悻然闭上嘴继续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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