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影美目盯着玉雕小兔子,玩这些并影响本宫养伤?
陛下料定娘娘会这么说德乐眉开眼笑,他就爱瞧皇后吃瘪受气的模样,陛下让奴才转告娘娘,任何事都是他说了算。等娘娘养好伤,自行去御书房取这些玩意。
第一日,时月影伤未好。
第二日,时月影伤依旧未好。
......
皇帝每日派遣宫人来询问,每次都得到同样的回答,可他依旧每日派人过来。
同样每日派宫人过来的还有如今宠冠六宫的皇贵妃,或是询问内务府的事,或是询问她关于宫宴的事,或派人送几支华贵的金钗,并且要宫人点明是皇帝赏赐,皇贵妃嫌首饰太多戴不了转赠给皇后,以此炫耀她如今的权势地位。
时月影一心只想当无人问津的废后,可事实证明很难。
清明过后暖阳倾斜春光无限,院判每日照例过来查看伤势,时月影抱着话本半躺在外室美人榻,遮在珠光白软烟罗裙下的玉足白皙软腻,再无一丝淤青。
年过半百的院判大人苦着脸言辞恳切道,陛下命臣给娘娘用最好的药,即使断筋错骨,这伤也该好了吧?
贵妃生辰宴从今夜起,连摆三日宴会,至少叫她装过这三日。小皇后眉间微蹙,隔着薄如蝉翼层层叠叠的裙摆抚上足腕,淤青退了,走几步依旧发酸,这不关院判的事,是本宫身子虚弱。
娘娘的伤就好了吧!院判双膝一曲哀声苦求道,陛下发话,若娘娘的伤在今夜宫宴之前不能好全,就要了臣全家人的性命!臣家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如今就全凭娘娘一句话了!
时月影听得发愣,元景行终于对她忍无可忍,不过他就这点子手段,以旁人的性命做要挟。
卑鄙无耻,却屡次得逞。
戌时初,夜幕降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齐聚皇贵妃生辰宴,大殿之中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天气渐暖,后宫妃嫔早就脱下厚重貂皮狐袄,换上轻薄裙裳,钗环玉石争奇斗艳。
尹蕊儿绝不会让人抢了她风头,身披一百多个绣娘赶制的百蝶云锦石榴红衣裙,头戴红得滴血的宝石头面,完全向所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展现着一位盛宠的皇贵妃该有的风姿。
时月影并不存着喧宾夺主的心,身着湖水蓝齐胸襦裙,外批素色罩衣,玉簪绾发清新脱俗,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席边,任由殿里其他人若有似无地打量。
这一个多月她悠然自得足不出户,养得一身雪肌愈加水润,青丝鸦黑,即使是并无多少脂粉点缀的容颜,也美得惊心动魄。
引得年轻皇室子弟频频侧目。
她只在圣驾抵达时与众人一道行礼拜见,而后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地继续端坐着,这样的做派到了旁人眼里,依旧视她为意图复宠的小妖后。
歌舞演罢,太傅大人带头给皇贵妃进献寿礼,二十柄满眼碧绿的玉如意。底下官员无不跟着献礼,毕竟往后这后宫是皇贵妃的天下。
到了宗人府官员这儿,时月影在人群之中瞧见了宗人令沈季修,臣向皇贵妃献上苏绣清明上河图。向皇后献上《女则》,还望娘娘日夜熟读,以正德行!
沈季修眉眼含笑,坦坦荡荡。这说出口的话却引起殿中一片哗然,时月影静坐于元景行身边,文武百官的目光尽数聚在她一人身上。
宗人令这是在嘲讽小妖后呢,以此取悦皇贵妃!众人心中不眠佩服沈季修溜须拍马的工夫!
白霜接过那装着女则的锦盒。
官员们若企图从时月影脸上看到点儿什么情绪,那他们大概要失望了,时月影执起银杯轻轻仰头一饮而尽杯中之物,挺着腰身,清纯容颜微醺,平添了几分妖魅。
坐姿端庄,眼角的余光丝毫不朝龙椅上的男人那处瞥。
耳边是文武百官对皇帝皇贵妃的阿谀谄媚,是尹蕊儿对元景行的轻笑巧语。
宫人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时月影在众多点心碟子里瞧见荷花酥,伸手去取。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连荷花酥带瓷碟整个端走。
啪--
瓷碟与桌案清脆的触碰声彰显着男人压制的怒火。
那碟子荷花酥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时月影侧额,深深地剜向始作俑者一眼。
男人下颚紧绷,侧颜冷若冰霜,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瞬间恢复了稳坐君王宝座的肃穆模样,手掌再次攥上御座扶手上的怒龙龙首。
大殿之中歌舞正盛,宴会正当最热闹之时,尹蕊儿正听着太傅夫人滔滔不绝的恭维,人声鼎沸之中,无人注意主位上的波涛暗涌。
时月影侧眸瞪他,几息之后,今夜从未与她交谈只言片语,甚至未正眼看她一次的男人,明晃晃地侧眸眼神杀过来。
薄怒、坦然、阴冷、淡漠、嚣张,仿佛甩在她脸上一句话:朕就这么做了,你奈何我何?
月余未见,他的眼神更幽深锐利,下颚如刀削般尖瘦,这容颜愈加蛊惑人心。
莫名其妙。
时月影收回视线,银筷转而夹了块红豆酥,送到唇边轻咬一口。
首日的宫宴将结束时,北境番邦小国大月的使臣团姗姗来迟,战乱十数年,这趟番邦求和诚意真挚,除去珠宝珍皮,使臣们向皇帝献上二十位妖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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