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剑三十三道:“这种木气毒性不强,就算没有秘药,也不会死人。”
蓝非雨这才收起轻视之心,蹙眉道:“此地果然凶险,这秘药可能解浴血瘴毒?”
雨剑三十三道:“不能,但其实浴血瘴不是最凶险的,它速度慢,只要看出规律,躲避很容易,最凶险的是白头瘴和虫潮。”
蓝非雨便不再问。
因为剑王阁的缘故,这条路明显整修过,两旁树枝被砍去不少,顾平林顺着小径朝前走,一路穿行在各种瘴气之间,不少诡异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荆棘间挂着半腐烂的尸体,诸多怪象难以言尽,正是:瞬间花已败,弹指草枯荣。碧雾林间走,青烟石上生。凶鸮争腐肉,猛兽死藤荆。非正非魔地,居然享太平。
每半个时辰,雨剑三十三都会放出信香,看来剑王阁沿途都有据点。
走了半日,前方突然一亮。
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或者说“半座”更准确,此山好似被巨斧从中劈成两半,另外一半不知去向,剩下一半断面是整片嶙峋的山石,石色泛红。峰顶,一股白烟冲天而起,上空瘴气竟完全被这白烟驱散,午后日光照得山壁亮堂堂的。
没了阻碍视线的瘴气,顾平林能清晰地看见,那峭壁间,离地数十丈处,稀疏地生着几株松树,松枝旁逸斜出,枝叶间露出一角飞檐。
周围不见守卫,然而三人刚到崖下,便听上空有人恭声道:“贵客到来,请上剑王阁。”
雨剑三十三路上就一直在与阁中联系,顾平林也不意外:“是我们都去?”
“未有传召,任何人不得上剑王阁,”雨剑三十三摇头,指着蓝非雨道,“他入雾剑,我带他去雾剑阁。”
蓝非雨摘下幕篱,朝顾平林点点头,跟着雨剑三十三走了。
之前那个声音再没有出现,顾平林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指引,不由笑了声,直接御空而上。
离地十来丈,一道阻力当头压下!
顾平林不避不闪,散出剑意与之抗衡,迎难而上,楼阁近在眼前,头顶压力已重如山,体内剑意初现崩毁之象,一旦剑意崩毁,必是重伤无疑,顾平林仍面不改色,临近极限之时,突然挥掌凌空拍向峭壁!
巨响声中,无数碎石纷纷坠落。
石壁上的剑痕被毁去一道,剑阵破,压力解除,顾平林旋身落定在楼阁前,抬头望。
高大的楼阁依悬崖而建,大半嵌入岩石中,檐角高挑,檐下挂着两盏精美的宫灯,朱门大开,门上挂着块黑色牌匾,上书“剑王阁”三个大字,字迹规整稳重。
四下寂静,亦无人催促,顾平林看了那字半晌,这才举步走上台阶。
“哎,贵客一来便要拆我剑王阁啊。”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含着笑,温和可亲,令人如沐春风。
顾平林却如受重击,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袖中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第164章 欲擒故纵
寂静。
四周静得仿佛可以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许久,里面的人都没再说话,方才那个声音仿佛只是错觉。
顾平林定了定神,踏进殿。
殿内有些空阔,梁上嵌着明珠,淡蓝色的珠光笼罩下来,大殿左右两边各有七根柱子,角落还有两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放着香炉,炉香缭绕,甚是清幽。
正对面高阶上,洁白纱幔低垂,幔后隐约有人影。
“意外了吗?”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顾平林呼吸一窒。
融融笑意里透着难以察觉的冷,的确是同样的声音,却又似乎有些不同,无形的压力似曾相识。
顾平林盯着白幔内的人影,开口:“你是谁?”
“剑王阁主人,阁主。”
“名字。”
“阁主便是阁主,”对面人道,“名字只是代号,随时可以更改,风剑十二明日也许就变成风剑十一,我可以说自己叫陈前,也可以叫步水寒,甚至叫顾平林,或者——”他停了停:“叫段轻名。”
饶是早有准备,听到这个名字,顾平林仍沉默了下:“既然如此,何不现身?”
“阁中一切都是有价钱的,见我很贵,”对面人慢悠悠地道,“何况,你确定想见我?”
熟悉的语调。顾平林收紧手指,目光锋利:“你要怎样?”
对面人反问:“你害怕?”
顾平林不语。
对面人道:“看来你很不希望我活着。”
顾平林道:“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一点。”
对面人自嘲地道:“也是,你又怎会内疚。”
“当然,”顾平林淡声道,“是你自作自受。”
“哦?”
“不是吗?”
对面人顿了下,道:“但至少,我们也曾是同门师兄弟。”
顾平林沉默许久,突然冷笑:“剑王阁的消息网确实很强大,连我们的事情都打听得这么清楚。”
对面人不慌不忙地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阁下试探够了没有?”顾平林踱到大殿中央,“你从一开始就在留意我的反应,不停地用模棱两可的话诱导我,一边试探,一边猜测,再用猜测的结果继续试探,堪称完美。”
“有破绽?”
“不是有,是太多了。”
半晌,对面人轻笑了声:“嗳,失策,但你的反应是不是也证明了蓬莱之事另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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