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慢慢踏上西园的土地,大冷的天,其中一个把手里的书放下,看了看满目的冬小麦,羡慕的说:西园真是一片膏腴之地啊。
钱家的家主说:天下三十六郡,每一个郡有若干个县,在以前,县侯已经是顶到天了,比如汉朝的冠军侯,那才是县侯。他们未必能有如今这样广袤的土地和坐拥如今的人口。
他有个儿子看不起女人,听见家主这样的话,忍不住问:这长生老母一辈子也算值了,能聚拢起这么多流民霸占下这么一大片田地,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就不信没人能查清她的根脚。
少家主就问家主:爹爹,这女人是不是来路不简单?为什么咱们还要上门祭拜?
家主就不高兴的呵斥他们:让你们跟着来,你们来就好了,到时候把你们脸上的表情收一收。长生老母值得你们去哭灵,要是放在以前,咱们这种人家连见到她面的机会都没有。
牛车上的兄弟几人对视了一眼,年纪小的忍不住把自己的衣服裹得更紧一些。这种日子真的是太冷了,他们坐在牛车上连个遮挡的都没有,虽然有火盆有皮裘,但还是很冷。
这个时候远处一匹快马追着他们过来,快马停在他们牛车附近,上面的家丁从马上跳下来,快步跑到牛车边上报告。
家主,探听清楚了,绿水县的人出县城往西园县来了。
家主点点头:去打听一下北郭县是什么反应,赶快来报。他转头对儿子们说:那老土匪也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齐公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发什么疯,听说老母去世,立即穿上素服,带着自己和几个老叔叔一块出城,冒风顶雪的往西园县赶。
路上休息的时候他还问:爹,你要是攻打人家多带点人来,你要是想去探看消息,咱们这几个人又有点儿多了,你老人家到底是想干什么去的?
你小子问那么多干嘛?
老土匪对自己儿子也不讲理,一巴掌打在脑门上,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这几天看到你老子都觉得眼睛疼,被一个丫头片子玩的团团转,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一个老叔拉开老土匪:大哥,你别打他,他不知道,要我说你好好跟孩子说,咱们这是去送恩人一程。
唉老土匪叹口气。
老母是你们恩人?你们平时恩将仇报的事儿没少干啊!齐公子感慨。
你不懂,这个老叔拍了拍齐公子的肩膀:事儿不是这么论的,恩是恩,仇是仇,她既是恩人也是仇人。大哥......
别跟他说那么多,咱们虽然教育孩子们不要忘了咱们以前是干嘛的,但是,也不能长久的当土匪,总要把这身土匪皮脱掉的,以前的事儿往后别再提了,她既然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恩怨一笔勾销。
秋叶也收到消息,北郭县的大军陈列在边境,下一步就是冲破边境闯进来了。
秋叶冷笑,她和星苑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远交近攻就适用于现在。只要富贵不一口吞并了星苑,秋叶就用粮食养着星苑,让他们贴在富贵身上,时不时给他找麻烦,让星苑成北郭永远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她对婢女说:不必担心,北郭县就算是来了,也要睁着一只眼看着自己背后。
实际上秋叶不怕北郭,她担心的是均县,均县的钱家父子真的表现的如他们自称的那样儒雅随和吗?
不见得吧。
绿水县是骑马来的,速度很快,在坞堡外面就下马,老土匪兄弟几个哭着往里面来:老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早的走了啊!
老姐姐啊,兄弟们想您啊!
......
既然上门,秋叶吩咐给他们撕孝布,每人六尺布,头上顶的身上披的腰里绑的,鞋子上还缝了白布。
这些人在门口穿戴齐了,门口顿时鞭炮齐鸣,四周一起烧纸,风卷着灰烬飞起来,这些人哭着进了灵堂,在灵堂上四叩首,主持葬礼的人大喊:孝子还礼。
秋叶行大礼叩谢。
老土匪面相凶恶,胡子乱糟糟的,上来劝慰秋叶:孩子,节哀。
秋叶再拜:多谢您来送老母一程,大冷的天一路赶来,辛苦了,请去喝点热茶。
有人请他们下去休息。
秋叶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心想老土匪也只是凶悍,脑子不大好使,这种人讲究道义又不讲究道义。平时他可以欺负人,但是白事上老土匪是不会乱来的。秋叶已经听下面回报率,老土匪一群人只有八匹马,没有带随从,这意思就是单刀赴会,让秋叶放心办事儿,他们是不会捣乱的。
秋叶松口气,这份情要记得,让人去好好的招待他们。
过了半天,钱家的人来了。
他们是哭着下牛车的,但是不像是老土匪哭一声老姐姐,他们就哭,也不说词儿。
秋叶吩咐:撕孝布给他们。
除了家主,其他人都不乐意披,这玩意不吉利。
但是钱家的家主已经披上了,他的几个儿子一咬牙,也披了。
门口鞭炮齐鸣,四周开始烧纸,周围的下属一起大哭,这父子几人的奴仆把供桌抬上来,钱家的家主从怀里拿出一条白帛,上面写满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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