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几十年前,老母指挥着一群农夫建造这样的工程, 谁能想到今日, 想想都令人钦佩。走到这里,石墨抬头观察着这座城墙,心里的想法是:怎么才能攻破这里?
进了城墙, 向着里面走,远远的看到十几里外有炊烟升起, 坞堡里面和普通的农村一样, 除了那些装粮食的大仓是连绵成片的, 其他的看着和普通的村里别无二致。
路上也有在路上玩耍的孩童,也有农人拉老牛,更有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的农夫。
车队在一处普通的房子前停下,周莲的妻子扶着丫鬟出来了。周莲坚持着先去拜见神女, 他妻子说神女提前吩咐过,可以先在家里休息一下再去。
石磨就被请到秋叶的院子里去了。
秋叶日常居住的小院子在老母的院子旁边, 如今老母以前的院子当成办公的场所, 而秋叶自己的院子只有三间草房。院子不大, 里面有个鸡窝,养着一只黄狗。石磨被婢女带来的带着进来,看到秋叶穿着短袄棉裤坐在一只小凳子上,面前是一块翻好的地,正在分拣葱苗。
黄狗只是一只小狗,追着石磨汪汪叫,秋叶坐着没站起来,让婢女去搬了一只小凳子放在自己旁边,石磨叔来了,坐,没想到是您来。我还以为是个读书的先生呢,我想着读书的先生看我种地,说不定会夸我几句。
石磨哈哈笑着,从车队进入西园开始,带队的是谁,车队有多少人,这些秋叶肯定知道了,今日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袍子提着坐在了小凳子上。
秋叶看他坐的艰难,还要顾着衣服别弄脏了,就忍不住挤兑他:叔啊,这好日子还没一年呢,怎么?坐着这低矮的小板凳就不习惯了?
石磨反而没把这挤兑听在心里,而是意有所指,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儿,如今叔叔也穿长袍了,自然做不了下地耕种的活儿。他顺手把秋叶手边的葱苗弄过来帮忙理着:叔叔自认为下地干活儿比你强,所以,穿上这衣服不是不会种地,相反,你穿着短衣,未必会种地啊。
想当初这位叔叔也是泥腿子,再见面居然能说几句有内涵的话了,遥想当初这位叔叔的笨拙,再看今日,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转变适应的很好,秋叶忍不住赞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石磨叔,你我想的厉害多了。
秋叶也比叔叔想的厉害多了,而且,比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厉害,他说完把自己的袍服掖在腰带里,露出长靴裤子,拿着葱苗要给秋叶种上。秋叶坐着没动,看他种着小葱,于是问:叔啊,你都这么厉害了,肯定也读书了。
石磨答应了一声,我以前不读书被你爹说过,每天都学几个字,不算是一个睁眼瞎吧。
秋叶就笑起来,你会不会休了我婶子再娶一个大户小姐啊?
我要是这么做,你爷爷奶奶会打死我的。再说了,当年她不嫌弃我穷,这会我也不能嫌弃她上不了台面。他转头问秋叶:问这个干嘛?
没事儿,我想就是想知道你和我爹是不是一路人。
石磨干活儿真的很利索,三两下把葱种上了,他拍了拍手,坐回刚才的小凳子上,又把自己长靴上的泥土拍掉,但是还不忘给富贵涂脂抹粉,你就是对你有误会,他那个人对你们这些孩子个个掏心掏肺,过年给了你不少好东西,都是他亲自挑的。而且也给你攒着假装啊呢,不管将来如何,他当爹该做的事儿他都没忘了。
秋叶冷笑一声。
石磨接着给富贵说话:你别不信,对他来说女人也就那样,但是孩子才是亲骨肉呢。
我可从没感受过他的掏心掏肺,我怎么听说,他养着两个很漂亮的女儿,这嫁妆不会是给人家攒的吧,听说他想把其中的一个嫁给周挺的儿子,据说周挺也乐意,巫马家和周家这眉来眼去的,真是一出大戏。
石磨心想,他倒是想把你嫁给周挺的儿子呢,你同意吗?
不说这个了,说这个你一肚子的怨气,唉,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将来有孩子了......我不知道你孩子是不是一个爹生的,但是你肯定会偏心某一个,这是避免不了的,我还觉得我事事都好,但是我爹娘不是挺偏心你石磙叔吗,把这个老儿子养的又笨又傻,就跟前几日东渠先生说的,什么福祸相依,都是一个道理,要是当时对你好,好的没边,有今天的你吗?
秋叶第一次知道这叔叔挺会强词夺理的。
石磨也知道这话题没法往下聊了,再聊容易上火,于是说:不过说到底,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比如说这一回,星苑县刺杀你的特使,原因当然是为了避免咱们联手。你爹让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避免咱们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来。
秋叶听了,立即点头,叔叔说的对啊,我虽然恨我爹,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以前没吃的,如今想吃多少有多少,也就没什么想法了。最重要的是眼下。
对对对,是眼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刺探对方的底线,石磨代表富贵,一口气咬定夺了星苑县,往后的私盐生意收益是两家平分,拒绝了分土地给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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