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咏恩郡主没有让人去打听,不用想也能知道,经过三公主的嚎啕大哭,春日宴上被内定的人选,与郑婉没有关系了。
事到如今,只好找她想想办法了。咏恩郡主终于下定决心。
找谁?郑婉抬起红肿的眼睛问道。
咏恩郡主伸手指了指,那是隆安王府的方向。
郑婉一怔,迟疑地问道:您是说韩舅母?
她算是你哪门子的舅母?她只是你舅舅的侧妃而已。咏恩郡主冷冷地说道。
老隆安郡王一生没有娶过正妻,到死也只有韩老夫人一个女人,可是韩老夫人的名份也只是侧妃,即使继承爵位的人是她的儿子,她也只能被尊称为老夫人,而不是老王妃。
华静瑶能够想到的事,咏恩郡主当然也想到了。
那天她已经想不起来母女二人是怎么出宫的,除了老庆王妃,没有人斥责她们。
可是那视若不见的蔑视,却比打骂更令人胆战心惊。
娘,我们回蜀地去吧,不要留在京城了。
郑婉是真的给吓坏了,她很想去向太后解释,可是她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在宫里的时候,她跑到慈宁宫,就被内侍拦住了,那个叫庆春的女官,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对她视如不见。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踏进那道宫门
娘,那些闺秀全都看到了,她们远远看着,冲我指指点点,她们看到我被宫女脱下鞋子,她们看到我当众出丑!
郑婉失声痛哭。
那一刻,她的骄傲,她的才情,她的好教养,就像那残破的花枝,被人踩在脚下践踏。
这皇宫,这京城,她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在蜀地时,郑婉从未喜欢过那里。从她记事起,母亲就一遍遍告诉她,她是属于京城的,京城庄严华美,京城的亲戚高贵非凡,京城里的闺秀们夏天里只穿满绣的绡纱,蜀地流行的八幅湘裙,京城里是没人穿的。
郑婉从小就知道,她和郑家的孩子们不一样,蜀地任何一家的姑娘都比不上她,她身上流淌着大周朝最高贵的血液,就连皇宫里住的那家人,也不如她外家血统高贵。
可是现在,她想念蜀地,她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喜欢蜀地。
蜀地没有人敢训斥她,没有人敢污辱她,蜀地也没有那些墙头草的闺秀,没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没有华静瑶,没有三公主,没有庆春,没有强脱她鞋子的宫女。
咏恩郡主却不想回去。
她和女儿不同,她对蜀地没有丝毫留恋,她甚至是憎恨那个地方。
是的,她恨极了蜀地,恨极了那桩亲事。
那桩亲事里有上不得台面的郑家,碌碌无为的丈夫郑礼,自诩清流的公爹郑千秋,还有穷酸寒瑟的亲戚。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那里,为什么还要回去?
傻孩子,如果回到蜀地,你何谈未来?难道你想嫁给蜀地那些小门小户,做个小官太太?
第四七七章 骆四姑娘
三公主小声嘟哝: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玩上半日,大皇兄就要来接我回去了,真不好玩。
她才刚刚受过惊吓,不是应该在宫外好好放松放松吗?
三公主是多虑了,大皇子在来梧桐胡同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在这里。
三公主年纪虽小,可也是有话语权的,比如她不让金吾卫在长公主府外三步一人,草木皆兵,金吾卫便把明哨改为暗哨。
大皇子是被皇帝轰出来的,心情不好,他手下的人看到三公主的车驾停在府外,这才提醒他,三公主也在府里。
大皇子眼睛一亮,亲妹子也在?这样更好!
大皇子步履匆匆,乔长史闻讯跑出来时,只看到大皇子的背影。
大皇子去了绣园。
华静瑶尚未及笄,大皇子是自家亲戚,他来看望亲妹子和亲表妹,他去绣园是否合礼数,还轮不到乔长史品评。
乔长史望着大皇子的背影,喃喃道:大殿下像是带着火气来的啊,该不会是为了皇子妃的事?
没错,做为一名合格的长史,宫里的风吹草动,乔长史都会留意。
啥?你说皇子妃的人选不关他的事?
不是每一位公主都能屹立两朝,富贵终老的,公主养不养面首无所谓,但是公主若是被皇帝嫌弃了,那就有所谓了。
而皇子妃很可能就是以后的太子妃、皇后,这位的人选关不关长公主府的事?
长公主府的事就是乔长史的事。
大皇子还真是为了皇子妃人选的事来的。
毫不真诚的关心了亲妹和表妹,大皇子便急不可耐地说出此行真实目的。
瑶瑶、佳卉,既然请了女说书,你们为何不多叫几个人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华静瑶在心里冷笑,他这位大表哥,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她是不知道,但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妹子,这是妥妥的。
呶,我请了阿逦。
其实大皇子一来,沈逦便已经给他见过礼了,无奈心不在焉的大皇子根本就没有留意。
再说,一个瘦了巴几的小姑娘,他留意她做甚?
为何不多请几个?你不是一向最喜热闹吗?大皇子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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