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沈箐就从小溪里抛了几条活蹦乱跳山溪鱼儿上来。
燕长庭一把将鱼摁住,利索剖肚挂鳞去腮,放一点野姜,放进烧热的瓦罐略煎煎,浇清水,加柴,没一会儿,奶白的鱼汤咕噜噜翻滚起来,扑鼻的香。
馋得沈箐。
她赤着脚丫子从小溪里跳上来,随手用干草抹抹套上鞋袜,蹲在灶边吸溜口水。
燕长庭用削好的木筷从锅里夹起一点鱼肚子肉,递到她嘴边,沈箐赶紧呼呼吹几下,咬下来吞进去。
嘶嘶,好烫,好次
燕长庭把一条鱼去了鱼头,夹进碗里,让她先吃,他则蹲着继续料理包好的野鸡。
沈箐倒不是没想过帮忙,不过没办法,她是厨房手残党,最多煮个清汤寡水的面,再复杂点她更有可能是帮倒忙,所以还是算了。
燕长庭动作很熟稔,已经采了野姜和香茅叶子把剥干净毛的鸡腌好了,他又在一个背阴的树根采了一点木耳和蘑菇,洗干净塞进鸡腹里,这个沈箐更不敢帮忙,因为她怕自己摘到有毒的。
你别光忙活,先吃一点呀!
燕长庭两手不方便,沈箐剔了鱼肉,晾了晾,递到他嘴边。
他抬头看了看她,笑了一下,少年的笑和记忆中一样,带着几分青稚的腼腆,他轻吹了吹,小心咬住鱼肉吃了。
两人相视一笑。
就好像曾经的很多次很多次一样,两人一个边吃边喂,一个快手快脚忙碌,聊天说笑,不过是沈箐说的多,她清脆的笑声和嗓音能传得很远,燕长庭总是听得多,他很认真聆听,需要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他才开口。
等燕长庭把鸡弄好了,两人就一起坐在溪边的大石上,两双筷子,一个瓦罐,挨着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大罐鱼汤都吃光了。
这还不够,燕长庭移开火堆把鸡挖出来,一解开野芋叶子,蘑菇香茅和烤鸡的清香浓香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
沈箐本来有点饱了,饿太久她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但现在松松裤腰带她觉得她还可以!
燕长庭把四条鸡腿都撕下来给她,沈箐笑嘻嘻的,只要了两条,把剩下的两条还给他,不过最后她还是吃了三条鸡腿和一个大鸡翅。
确定她吃饱了,燕长庭才快速把剩下的东西都给包圆了。
沈箐瘫在大石头上,头顶是浓密是树荫透下来的一点日光,这才是生活啊!
两人吃饱了之后,稍微歇了歇,接着又忙活起来了。
家里人还没吃呢!
她和燕长庭出来本来是代表全家去排队领粥的。
沈箐把鞋子踢了,又跳下水捉鱼,这条深溪鱼不多且很灵活,大概已经遭山脚村庄和一小撮流民练得身经百战了,但好在沈箐技术一流,废了点功夫,还是又捞上来了五六条不太小的青鱼。
狼尸燕长庭挖坑埋了,不埋血腥味太浓他们待不安稳的,他又挖了一个灶,把瓦罐和另一个最大的陶瓮都给支上了,捉鸡杀了片肉,连骨头一起都塞进陶瓮里,加水,大火熬上。
等沈箐的鱼上来了,也是这么处理。
不停添火,直到都给熬成鱼糜肉糜粥,这才作罢。
沈箐还发现了一小片浆果子,猴子吃应该没毒,她试试果然,她连忙抄上包袱皮钻进去了。
浆果丛距离不远不近,燕长庭一边用余光关注着她的背影,一边坐下快速剥下藤皮,围着两个大瓦罐和大陶瓮快速编制成背篓。
不然他们很难拿回去的。
待编好,沈箐也回来了,小心把浆果打包,又用大芋叶把罐口瓮口牢牢捆扎上,防止溢洒。
等一切弄好,已是日暮黄昏。
两人各自背上一个背篓,手牵手,踏着炎炎的晚霞余晖,踏上归途。
等沈箐踩着风火轮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沈箐的爹已经跑去粥棚那边找了好几次了。
你们总算回来了!
离得远远,就灼热夜风中一个站在土坡上翘首以盼的肚腹凸起却四肢纤细的单薄身影,不等沈箐高兴挥手喊,对方先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喜出望外:爹,爹!妹妹回来了,妹妹和阿庭回来了!
女声很温柔,急切又欢喜。
急促的脚步声,迎接沈箐的是好几双紧紧握住她手腕的手,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粥棚那边据说打起来了,我们担心
沈箐二姐叫沈恬,一见两人眼眶都红了,沈箐的爹虽没说话,但这个面相有些刻板的清癯中年男人握着她的手却很紧,第一时间上下打量她们,见他们,尤其沈箐没伤没事,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两人后头,还有一个被扶着上来的青年,青年五官隽秀眉目精致,脸色和唇色却很苍白,眼下常年微微泛青,这环境下难免瘦削尘土,却不掩起其风华。
这是沈箐的大哥沈隽,沈箐家兄妹三人,沈箐最小,和二姐沈恬是双胞胎,不过姐妹俩相貌却不像,姐妹生得都美,不过沈恬是温柔婉约挂的,而沈箐则是精致飞扬挂的。
大哥沈隽则因为先天不足,人很聪敏,可惜身体一直都不好,他是被扶着站起来的,见小妹没事,微舒口气:好了二娘,阿爹,小妹大概是另外寻吃的了。
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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