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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屋里几个人中,唯有轻罗最好骗,也最会给人捧场,她低低道:那村长走了一路,说两句就咳,全程没敢跟女郎对视一眼。
    猫妖拥有一双在夜里也熠熠发光的眼,能观人与微,洞察秋毫。
    薛妤其实就烦这个。
    她情愿去面对面跟什么妖什么怪对峙,打一场,那总归是可以快速解决的事,可一旦涉及到了人,事情总是要复杂无数倍。
    例如这事若是闹到最后,查出来一切都是村民私心作怪,薛妤是不能够对他们出手,像犯了罪的妖鬼邪祟一样带回邺都受审的。
    她得通知当地官府来拿人。
    普通人的赏罚生死,都由朝廷决定。
    薛妤眼波微转,她朝溯侑扬了扬下巴,问起正事:推溯阵成型,查出什么东西没有?
    推,推溯阵?朝年悚然看向溯侑,像看什么稀奇怪物似的回过神来:就你方才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的那几下?
    就能成个阵了?
    朝年声音里充满了不能理解的情绪。
    溯侑先回答了薛妤的话,他摇了下头,道:没有浊物气息,从头到尾,很干净。
    薛妤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显现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她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睁着双清涟涟的眼,视线似观察,又似审视般落在溯侑身上,好半晌才慢吞吞开了口:就目前我们拥有的线索,你说说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朝年一听这话,腰杆都下意识挺直了。
    他从小跟在朝华身边长大,也自然而然知道,薛妤只对自己欣赏的,亦或者办事能力得她认可的人才会问这样的话,就比如他姐姐朝华,官级就是被这么一句一句话问得蹦着往上升的。
    他就没这种待遇。
    溯侑敛着眼,覆下长长的睫,在眼睑下形成沉郁的一片,附近村里施雷的妖究竟有几只我们并不清楚,可就我们亲眼所见的那只,确实没有害人。它来一趟的目的,好像仅仅只是为了劈那些树。
    那海叫九凤海,村民们祭祀时也带了九凤的名,证明那片海域确实有九凤栖居。
    一山不容二虎,寻常妖物不敢这样常年累月抢九凤风头。
    它们跟人一样,越往高处爬,面对比自己强的,就越要伏小做低。
    溯侑轻轻吐字:除非它做这件事之前,提前得了九凤的应允,或者,这就是九凤自己的意思。
    九凤族群生来强大,落地就是妖族中的王者,它们桀骜不驯,骨子里流淌着凶性,若是真看不惯这一方村落,这村里村外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薛妤接着他的话道:既然不是它自己的原因,那么,它还能因为什么,任由手下大妖在自己的地域恐吓人族十年之久?
    久到九凤海都成了人们口耳相传的雷霆海,它仍无动于衷。
    那只大妖去求了它,与它达成了某种难以令人拒绝的交易。溯侑顺着她的思路,一字一字往下说。
    有什么明朗的东西在薛妤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才要继续沉下去想,腰间缀着的那枚灵符就在她眼前烧了起来。
    阿妤姑娘,是我。任何时候,善殊语调都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与雅,玉符那头,女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语,须臾,方丢出石破山惊的一句:金光寺有妖来袭,可能需要麻烦阿妤姑娘来一趟。
    薛妤霍的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薛妤再一次用路承沢的身份牌闯了雾到城,善殊早就在屋内等着她,看她来了,也顾不上礼节寒暄,长话短说介绍起情况:半个时辰前,主持和雾到城城主回到寺里,正准备为死在一场火灾中的数十人超度。
    就在此时,东南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赶过去时,那间房像是一夜之间被雪落满了。再闯入房中一看,床上躺着城主的弟弟,衣裳穿得齐整,被褥也盖得好好的,整张脸却胀成青色,脖子上有条深紫色触目惊心的勒痕。
    我到的时候,那妖还没走,就站在窗边。善殊看了看薛妤,接着道:是位化作人形的女子,头发极长,一路拖到地面上。
    我原本可以留住她。善殊拨弄了下手腕上挂着的小叶檀香佛珠手钏,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她没有跟我们交手的打算,见人来了,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在空气中散去身形,我们还要再追,天空中突然飞出一架她顿了顿,才将话补充完整:马车。
    那副车架挡了我们的去路。
    马车?
    是。善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北荒少有妖怪作祟,我学识短浅,辨别不清它们的品类,这才想麻烦阿妤姑娘看看,指点个方向。
    所谓术业有专攻,让一个整日与神佛为伴的人认认菩萨还行,认妖邪的话,善殊可就真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懂。
    那副车架还在,我没让人动它,只用了个简单术法将它围了起来。
    薛妤跟在善殊身后前去看那半夜从天而降的离奇马车,脚才踏出房门,就发现寺里寺外灯火通明,还不断有穿着森冷盔甲,执着刀剑的士兵下饺子一样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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