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1脸上不自然地一烫:“不必了!”
庄迭没能推荐成功,格外惋惜地叹了口气。
“的确不太可能,我们还是讲科学的。”
凌溯笑了笑,放下翻译好的笔记本:“我看的这几本笔记里,也只是提到了相关的传说……要说对这里有什么影响,就是不允许任何出生时正巧在好望角、又是暴风雨天气的人出海航行。”
“他们坚信,这些在暴风雨中出生在好望角的船上的婴儿,有可能是那艘幽灵船上的水手。”
凌溯轻轻揉了一把小卷毛,伸手把灯光调得亮了点:“一旦让他们重新回到大海,说不定还会招来那艘船,带来恐怖的海上风暴。”
“会有这种人吗?”催眠师好奇道,“这种几率听起来并不高……”
“考虑到在十七世纪的海洋贸易里,这个国家一度被称作海上马车夫,几乎同时垄断了所有商业航线和海盗行业,几率还是不小的。”
凌溯翻开那本笔记,屈指轻敲了下:“多亏这位爱好是记日记的先生——根据里面友情提供的信息,这座酒馆里就有一个。”
Z1接过来打开,和催眠师一起看了那几页的内容。
【4月24日晴】
【跟一个骗子打赌,输了十盾,可恨!】
【4月26日晴】
【跟两个骗子打赌,赢回了那该死的十盾,又输了二十盾,可恨!】
【4月27日阴】
【绝不再打赌,赌上我的脑袋发誓!】
【4月28日晴】
【跟一个骗子打赌。】
【我坚信他绝搞不定那个货行老板,除了海盗们,那个钻进钱眼里的赏金猎人是最难缠的了!】
【没人能从货行老板手里拿到船票,再狡猾的骗子也不可能!】
【4月29日晴】
【输了五十盾,可恨!!】
Z1:“……”
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揉了揉额头,将日记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的字迹非常潦草凌乱,墨迹还很新,似乎是刚写下来的,最后几笔已经被墨水糊成了一团。
【4月29日傍晚暴风雨】
【谁会想到,好好的天气忽然就变了!】
【码头送回来的消息,那条船翻了,上面的人全完了,一个都没剩,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难道他们是遇到了那艘幽灵船吗?可酒馆老板的儿子明明没出海,小伊文就坐在柜台后面,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我一抬头就看见了。】
【可怜的小家伙,从记事起就没去过海上,他估计被这种事吓坏了。】
【见鬼,那个骗子在船上!他和他的同伙们都上了船!!!他带走了我的一百盾,说好了借给他当本金去骗钱的!】
……
Z1合上日记,他紧皱着眉:“这么说……酒馆老板有一个叫伊文的儿子,这个孩子恰好在一个暴风雨天气里,出生在了好望角的船上。”
“多半是海盗船当时刚好经过,又碰上了暴风雨。”
催眠师推断道:“说不定连这座酒馆也是因为这个开的。在港口的小镇生活,如果一辈子都不被准许出海,总得有个营生才行。”
说到这里,催眠师又下意识环视了一圈,挠了挠头:“只不过——酒馆里有过这个人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柜台里就只有老板一个吧?”
“没有就对了。”Z1忽然道,“那就说明,我们现在就在他的记忆里。”
催眠师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就像监控摄像头永远拍不到自己?”
Z1点了下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酒馆的每个细节都被还原得这样清晰,因为这是梦主最熟悉的地方。他没有出海的资格,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这间酒馆里……”
催眠师很快跟上了思路:“港口也一样,他总是跑出去看那些浮桥和船坞,看运货的船。”
这些场景,因为日复一日的观察,已经深刻地印在了梦主的记忆中。
“这不是有希望吗?已经推出第一步了。”
催眠师颇受鼓励,拉着Z1强行击了个掌,扶着柜台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稍微有点晃?”
翻阅完那两页日记,催眠师就觉得脚下稍微有点摇晃,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多在意。
可现在,就连煤气灯的光影都已经开始在墙上不断跳动,几人的影子也在持续变化,几乎像是站在了一艘不停摇晃的船上……
与此同时,一种突兀袭来的、仿佛能将人吞没的强烈情绪,也在瞬间充斥了整个梦域。
由于濒死梦域类似浮冰的封闭特性,这些冻结在梦中的情绪并没有变成黑影。
它们不知冻结了多久,在这一刻才骤然解冻消融,迅速漫涌过了梦域中的每个场景。
煤气灯“啪”地一声碎裂。
整个酒馆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雷鸣电闪中,窗外的暴风雨依旧在肆虐咆哮。
催眠师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忽然晃了晃,扶住额头。
“小心!”Z1飞快扶住他,扔掉碎布条,打开后台的精神增益面板。
这种纯粹源于情绪的冲击力还要在认知侵入之上,如果没有“茧”提供的防护,普通人会瞬间被淹没在梦中情绪的浪潮里。
“集中精神,记住自己是谁!”
Z1张开护罩:“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不然会被梦主的意识同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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