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还在挟持谢千户,丹霜赤雪向来跟在她身边,丹野带了墨野远远坐到院墙上生闷气,看见这一幕也不过抱胸撇了撇嘴。眼看那两人便要冲出去。
站在院门边的容溥忽然推门,喝道:杀人凶手要跑!
呼啦一下,没走远的百姓再次冲了回来,将李尧堵住。
斗篷人却从墙头跳了下去,海东青无声无息俯冲过来,尖喙啄向他后脑,那人斗篷猛地飞起,海东青叼了一嘴的布片,那人已经脱下斗篷狂奔出好远。
海东青怒极追去。
这边院子里,百姓又冲了回来,此时卫所官兵因为谢千户被挟持,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百姓潮水般涌进来,帮着容家护卫和巡检司的差役,将那些卫所官兵和李尧亲信都绑了,绳索不够的就抽腰带,再不够的就脱裤子,一时间绑了一地黑压压的人。
铁慈这才舒了口气。
她孤家寡人,对方却有半城兵力,如果洗清冤屈,发动群众力量,那她不仅无法将李尧绳之以法,甚至大乾唯一的皇太女恐怕都会薨在滋阳了。
她看向谢千户,忽然发现身边竟然是一具骨架!
铁慈:!!!
她赶紧眨眼,下一瞬眼前人又恢复正常,还是那个一脸狼狈的谢千户。
铁慈懵了一会。
刚才是眼花了?
忽然外头哄然声响,步声杂沓,隐约听得百姓大呼:军队!军队!铁慈眉心一跳,随即便见一大批黑甲士兵冲了进来。
那依旧是卫所兵丁的衣甲,却不是滋阳的,胸牌上有大大的来字,显然是来州卫所的兵。
最前方是一个黑须官员,远远地便指挥:将所有人拿下!
李尧一脸惊喜,挣扎着喊:大人,周大人!
铁慈眯了眯眼。
来州知州周畅?
李尧这人却也悍勇,趁着众人分神,猛地一撞将身边人撞开,又不知从哪抽出刀来,将看守他的另一个人捅伤,随即飞快地向周畅那里滚过去。
周畅那边有人快速冲出,将他接应了过去。
铁慈皱眉,李尧捆住的地方太靠外了,这家伙怎么和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李尧得了接应,飞快地解了绳索,躲到周畅身后。
谢千户也露出喜色呼唤。
谢千户一喊,周畅就注意到他了,目光转过来,容溥忽然疾步上前,道:小心!
话音未落,嗖声如疾哨,一根羽箭穿越人群,电射而来。
铁慈不得不收手,眼前乌光一闪,血花爆射。
她头一偏,鲜血蓬地一下,飙上她半边脸颊。
臂下的身躯如泥袋一般软了下去,不用看铁慈也知道,谢千户被灭口了。
当着她的面。
如果她慢一步,那箭会先射断她手臂再射入谢千户咽喉。
这一下太突然,别说这边震讶,周畅那边,李尧也呆住了,半晌慢慢将目光转向周畅。
周畅脸虽然黑,相貌气质却纯然是个人,并不看李尧,轻声细语地道:你放心,你和谢千户不同,武官心生叛逆是大事,报上朝廷死有余辜,处置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至于你,本官自然是要保下你的,稍后还要你出力整理卷宗书,好生周旋一番呢!
李尧的心定了定,他明白周畅的意思,武官地位低且敏感,方便罗织罪名,弄死了影响不大,掌握话语权的官也不会为他出头。而且周畅和地方武官勾连的事儿出来,比和他勾连问题还要严重一些。至于他,好歹是个官,朝中还有些背景,动了他麻烦会大一些,周畅除非迫不得已,也不愿意这样杀了他。
但话说回来,迫不得已,有时候也不过是个轻飘飘的借口。
李尧咬咬牙,低声道:大人,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要不他做了个横劈的手势。
周畅却淡淡道:没这么容易,你踢到铁板了。
怎么?
那个蓝衣人,是容首辅的嫡孙,现在翰林院供职的那位。
容溥!李尧惊道,怎么会是他?这下麻烦了。
杀一个谢千户也就罢了,杀首辅嫡孙后患无穷。
都是你行事不密。周畅道,张强好色,惹出如此事端,你怎的不早些报我!
第一具尸首正巧被那公子哥儿发现,他盯得太紧,我怕被他发现苍生塔的事情,张强说不如多抛几具尸首让他更糊涂些,如果他真的察觉苍生塔的秘密,就把罪名栽他头上我觉得很是妥当,这滋阳县里我说了算,能有什么呢
你说了算!结果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翻了天!
李尧不敢说话了。
周畅凝视着对面,缓缓道:兹事体大,如果那小子真不识相,那也只好一并解决了。
李尧知道他指的是容溥,不禁微微一颤,却听周畅道:他是首辅嫡孙,咱们朝中也不是无人。
随即他沉声道:捉拿谋逆叛贼和采花大盗,杀无赦!
容溥快步上前,拦在周畅马前,道:周大人且慢!
周畅俯身看他,容公子。你为何出现在此地?此地多恶徒,你还是早早避开为是。
大人不问恶徒是谁,罪名为何么?容溥道,谢千户罪责未定,大人下令射杀,李尧涉嫌谋逆杀人,大人庇护于身后。大人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