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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光不情愿地看过去,才看见水中游动着什么小兽,湿淋淋地艰难挣扎,铁慈将桨递过去,那兽便爬上来,却是一只猫,大腹便便,铁慈甚至能看见它腹中微微蠕动。
    是只怀孕的流浪母猫。铁慈脱下外袍,将母猫擦干,快要生产了。
    这河里哪天不飘无数猫狗尸首?
    看见了便不能不理。
    十八,我刚说了你是个冷心肠,想不到你还如此柔软。
    铁慈没说话。
    不过是方才那猫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姿态,让她想起了三岁时的自己罢了。
    如果不是师傅看见了,大乾皇朝没有今天的皇太女。
    谁无艰难困苦时,便是一只兽,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你要救这猫我不拦你。只是忽然想问你,若是今日顺水流来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活人,你救不救?
    你救不救?
    我不救。
    铁慈抬眼看他。
    谁知道那人因何落水,落水又是不是是计?如果他是伪装落水,要把你也拽入水中呢?
    铁慈沉默,心想容蔚经历过什么?他说自己看似雍容实则淡漠,但他自己呢?又浪又骚的表象下,藏了一个怎样的灵魂?
    没有经历过风刀霜剑,苦痛相逼的人,是不会有这般的提防冷漠,步步为营心态的。
    如果你自己落水的话,你希望别人这样想吗?
    我?容蔚眨眨眼,诧异地道,这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吗?落水的人没人救不才是正常的吗?
    何止是没人救,大冬天冰窟上,还能踏下一只脚在头顶呢。
    铁慈看着他神情,忽然就不想说话了。不是存在分歧,而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此刻容蔚的心绪不是太好。
    她想到了那夜他对木师兄说的话。
    人间寒苦,没有受过的人,没权利代别人宽恕。
    她只是慢慢拭干那猫,想起当年被师傅抱起的浑身发抖的自己。
    容蔚在她身边蹲下,抱过那猫,道:野猫身上不干净,仔细虫子咬你。又道:此处离岸不远,你若舍不得,便寻了人家送去,补贴点银子,想来人家也愿意家里多个捉老鼠的。
    铁慈正要掉头,却见那猫叫了一声,拖着她的外衫挣扎下来坐到甲板上,开始舔自己。
    她还在茫然,容蔚已经眉头一皱,道:要生了!
    他加快了摇船速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母猫一只接一只开始生小猫,一堆粉红色柔软的小东西滚落在她的外衫上。
    附近也没看见人家,她只得把船停下,照顾那母猫生小猫。
    那猫似乎挣扎太久,也饿了太久,很快就没力气了,最后一只,还是铁慈帮助生下来的。
    小猫生下来就在母猫身上乱拱,母猫喵喵地叫着,想要去舔那几只小猫,却没有力气。
    铁慈抚摸着柔软的猫毛,忽然想起静妃。
    她当年能够生下自己,也很不容易吧。
    后来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太后放心,自己和父皇都对她不闻不问,久而久之,因为忙碌,渐渐真的忘记了她,让她在那群居心叵测的宫人们的日夜唆使下,渐渐成了一个懦弱又愚蠢的人。
    她也曾是个刚强的母亲,落到如今地步,自己何尝没有责任呢。
    一直以为自己活下来,活好了,坐稳了,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但静妃是一个母亲,她不懂朝堂政局,她想要的只是夫君呵护,女儿贴心。
    皇家剥夺了她身为人妻和人母存在的意义。
    她又不是那种能够自己立起来,活出自己价值的人。
    是这世事太难为了她。
    铁慈闭了闭眼。
    轻声道:都说为母则刚,其实为母则柔。我忽然明白我娘了。
    正在操桨的容蔚忽然嗤笑一声,道:我忽然也想起我娘了。
    也明白了她吗?
    不明白。容蔚道,如果你娘把你迷昏了打包扔到一个陌生女人床上,你能明白?
    铁慈:
    一瞬间心间居然涌起怒气。
    什么?!
    哪个女人!
    片刻后这怒气便哗地退潮。
    想打自己一巴掌。
    这生的是哪门子火?
    铁慈再一想,笑了。
    想不到容先生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悲惨的时候。敢问那位幸运姑娘是谁啊?
    你说,幸运,容蔚立即转头,目光灼灼看她,你也认为这是幸运是吧?那你想不想要这样的
    铁慈立刻使出截招大法,截断这个骚话连篇还反应贼快的家伙,看样子容先生竟然是逃婚了?想不到先生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谬赞。容蔚道,不过话要说清楚,我可不想做君子,如果我娘迷昏我打包我到
    铁慈:哎,猫妈!猫妈!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容蔚:
    这万恶的十八小崽子。
    一看那猫,还真是不行了,喵喵叫声已经低了下来。
    容蔚手腕一转,哗啦一声,桨上已经扎了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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