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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人立即道:你管往日有没有,如今河伯大使说有,那就是有,既然被人给贪了,少不得叫他赔,到时候岂不就是咱们得益!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当即都纷纷上岸来,往顾小小那里冲。
    铁慈站在沙堤上方,脚下就是浩荡的江水,那水一波一波往上冲,脚底下沙石不断簌簌落下,她稳稳站在那里,心中电光石火。
    自己和顾小小的身份都暴露了。
    萧家得了消息,不动声色,悄悄安排好了对付他们的局。
    收买了那个捐助的商人,在石料中掺了废料,再栽赃给顾小小,要将顾尚书顺便拉下水。
    不,并不主要是为了对付顾尚书,在顾小小身上下手,其实还是为了对付她。
    河泊所副使大步走来,远远一指铁慈,厉声道:这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而你又是要做什么?你和他前后脚来河泊所,显然是早已勾结好的。你今日先是潜入河泊所账房,一无所得后又掘挖河堤,你莫不是为了毁坏河堤?
    顾小小在他身后愤然道:你胡说什么!前些日子沙堤险些被你们萧家掘断,还是她带人奋战一夜合拢的,她为什么要来挖这河堤!
    忽然有人缓缓踱来,身后有人亦步亦趋地给他打伞,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在伞下传来,诸位,上次掘堤之事,回去我重新问了我那侄儿,我那侄儿言说,是有人蛊惑游说他,让他半夜悄悄掘堤放水,好保全了我萧家良田,在族人面前挣脸立功。说来惭愧,我那侄儿脑子不大得用,当真被她说动,做了那蠢事。我侄儿固然对不住各位父老,但是背后作祟的人更可恶是不是?
    萧四老爷在伞下冲着铁慈笑,铁慈淡淡道:四老爷当真一条好舌头,翻来卷去,一件事能说出一百种花样。那么请问那位背后挑唆令侄的人是谁啊?
    谁能从其中得益,自然就是谁。萧四老爷唏嘘地看着她,顾尚书和我萧家素来不大对付,你和这位顾公子兵分两路,前来东明,你教唆我侄儿掘堤,引发众怒,败坏我萧家名声,并趁机潜入我萧家,妄图作祟;顾公子则来到河泊所,奔走牵线,一力主持新建石堤,为顾尚书造势。你今日潜入河泊所账房,大抵还是想造些假账,诬陷我萧家和官府勾结侵害民生之事,如此,顾尚书与其同党便可弹劾我萧家,而东明百姓受你们蒙蔽,对你们感激在心,自然也要为你们作证年纪小小,却心思深沉,只是没想到作恶者必有天收,最终却在这石料上栽了跟斗,也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铁慈看着这个面目慈和满口报应的人,也笑了笑,道:编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不过我就奇怪了,令侄是瞎子还是哑巴呢?既然是我挑唆他掘堤,当时我就在现场,如何他不指认我,反而口口声声说是你萧家的授意呢?
    四老爷从容地道:那自然是你未曾亲身出面,派人去游说的缘故。
    令侄气焰嚣张,恨不得鼻孔看人,东明百姓人人都知萧八爷的傲娇风采。这样一个豪门贵公子,皇亲国戚都不看在眼里,却对一个根本不熟的京城公子哥儿的随从言听计从铁慈一笑,欺负咱们读书少呢?
    萧四老爷依旧面色不变,你等之间的猫腻首尾,别人如何得知?他转头又对百姓们和煦地道:大家受了奸人蒙骗,日常伙食也被克扣,那位顾公子为了败坏我们萧家名声,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诸位乡亲放心,被克扣走的,我们萧家事后还是会给诸位补上,就请各位父老给我萧家做个见证,使我萧家不必蒙受不白之冤便好。说着团团一揖。
    这话一说,百姓们心喜,齐声道好。
    铁慈并不意外。
    民众挣扎生存,如草随风,并不关心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只看谁能予以荫庇,谁能给予利益。
    这是草根利己主义的狡黠,是人性,哪怕自己带人合龙,这些日子一般风里来雨里去泥水里滚,同作同吃,依旧不能让他们放弃银子的诱惑去秉持正义。
    更何况萧家善做表面文章,民众本就早被下了降头。
    顾小小显然也已经明白了这个局,有点痴痴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片空白,连背后紧紧抵着他的人都不在意了。
    铁慈身后,飞羽轻声道:莫争口舌之利,救人要紧。
    铁慈心里明白,此刻瞬移是唯一能出其不意抢下顾小小的机会,但是她不能瞬移。
    萧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没有说明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付皇太女,落人口舌。
    萧家此刻一定对她的瞬移能力心中存疑,她此刻如果当着萧四老爷面施展,等于证实了皇太女已经拥有了天赋之能。
    萧家会更疯狂,整个朝堂都会洗牌。
    有人忽然大喝一声,抓起地上石头就对顾小小扔去,吞吃民脂民膏的贪官!
    彷如一个信号,人们纷纷抓起石头就砸,官老爷争权夺利,做什么要拿我们升斗小民作伐!
    顾小小伸手去挡,大部分人没什么力道,那些泥石砸在袍角脚前,扑扑的泥水溅了一身,他抬起手臂挡住额前,露出的半边眸子满是血丝,不知道谁的石头砸到了他的发髻,泥水缓缓从眼角滑下,宛如一线灰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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