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所有物件的风格都是如此,一种朴素复古,一种大气常见,一种华美精致。
那种在萍踪身上发现的违和感又来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喜好。
萍踪做了夜宵,打发人送来,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来。
初次下厨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两人自然不会吃,为了避免萍踪骚扰,早早地吹了灯躺下。
铁慈选了看起来最舒服的棉布被子,把那床丝缎锦被扔到了脚踏上。
然而某人岂是个听人安排的?裹着锦被站在脚踏上,双手抄向铁慈身下,要把她往里翻。
铁慈懒得打架,只好一个翻身睡到里面。
某人就势躺下,盖上被子。
铁慈没有再把人推下去。
终于有了机会,也该谈谈了。
屋子中一片黑暗,两人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都直挺挺地躺着。
半晌,一只手爬啊爬啊地越过楚河汉界,往铁慈的方向进发。
然后摸到了硬邦邦的枕头。
黑暗中一声叹息。
有人悄声问:我的簪子呢?
铁慈问:你的脸呢?
不是骂人,单纯指脸。
某人悄悄地道:有点怕。
铁慈呵呵:就不怕绝交。
你不也骗我了么
我那是因为觉得知己难遇,不想追根究底,江湖相逢,由心而行,身份有时候还是阻碍。我在你面前,最起码脸就一直是那张脸,你呢?
一阵沉默。
半晌,铁慈理直气壮地冷笑一声。
果然。
你就不该叫飞羽,你该叫鸟人。
鸟人皮厚如城墙地道:行。听着还怪好听的。
黑暗中铁慈唇角一弯,随即在枕上无声摇头。
其实也没真的怪他气他,当初可不就是喜欢上这有趣的灵魂么。
只是总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飞羽悄声道:这脸,不是不能给你看真的,是怕你看了更加控制不住,扑上来非礼我怎么办?
铁慈气得笑了一声。她向来不是个太爱计较的人,懒得斗嘴,我有腿。
她一腿踹向飞羽。
飞羽及时一抬腿,两人的大长腿在空中相架,一声闷响,床猛烈地一晃。
不知道哪里发出嘎吱一声,这下两人都不敢动了。
这床是个花花架子,各种镂空雕刻非常多,稳固性堪忧,这要真的打架打塌了,萍踪可不是如是想,八成还以为什么什么,好不容易哄好的,受了刺激发疯总是个麻烦。
铁慈只得收了腿。
飞羽也便收腿,放下的时候想装傻搁到她腿上,想想没敢冒险。
半晌他道:这回说正经的,脸是一定会给你看的,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某些事解决了,我就有脸堂堂正正和你说一说我们的事了。
什么事?
是小事,其实我也没当回事,但怕你在意,还是先解决了好。飞羽翻个身,面对她,等我给你完完整整的我自己,好吗?
话说得轻佻似玩笑,但铁慈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婚约两个字。
这家伙也是有婚约在身的吗?
婚约就婚约,偏要说得这么暧昧。
总觉得他有点心虚。
铁慈道:正好,我也不想接着完完整整的你,毕竟我也有些事没解决。
飞羽正要说也是婚约吗?硬生生半途停住。
想套话吗?
不上当。
她这个年纪,无论是盛都豪门还真的是那些传说中大族子弟,有婚约太正常了。
正如他自己,也早该有婚约了。
飞羽翻回去,舒舒服服躺着,他这一趟,一半是想照应她,一半也是要接近辽东,好处理一些事。
人手都撒在这一线,身边没带多少人,他在等去调查刺杀皇太女的那一批人回来禀报。
特意安排了飞鸽传书,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他在这边不说话,铁慈也不说话,两人身体离得有点远,脸却近,近到呼吸之间,都是对方气息。
今夜很黑,窗户又小,四面无光,除了偶尔一点月光转过窗棂,再无任何光线。
这整个院子里都毫无声息,先前看见的那些洒扫的人包括主人在内,仿佛都已经藏在了屋中或者沉入了睡眠,整座院子像座空院,因此身边的人的存在感,便分外强烈。
飞羽身上的香换了,不是那头牌的牡丹香气,淡淡木香,仔细嗅无所察觉,不仔细嗅却能感受到很强烈的存在感。而铁慈为了降低辨识度,一向是不熏香的,但是飞羽总觉得她自带体香,一种淡而醇厚又微凉的气息,让人想起山间松针上的雪,被清晨的日光晒化。
他心痒痒的,想靠近那香,那人,那光洁肌肤,那圆润得如玉一般的额
铁慈忽然一偏头,精准地避过了他凑过来的脸。
飞羽并不气馁,立即委屈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最近总忍不住摇头晃脑,大抵都是那日河里撞到头的缘故
铁慈明知道他骗死人不偿命,想起那日一动不动的他,还是忍不住地心软,手微微一动,那边飞羽就把头凑过来了,顺杆子爬道:你给揉揉。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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