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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慈不介意为国奉献,但是牺牲免谈。
    再说,狄一苇的态度其实就是拒绝。余守备明明说过她行事严谨,会询问来龙去脉,但狄一苇根本没问,没问就是不想触及。
    她笑道:我要的,就是指挥使吃上我这一口。但看样子指挥使似乎并不喜欢?
    狄一苇道:我还以为你要我离你的相好远一点。
    铁慈笑了。
    如果真是我的相好,被指挥使看看就撬走了,那也不配叫相好了。
    你很自信。狄一苇烟枪点点她,不过你放心,我就看看。
    铁慈想下一句是我不进去么?
    能看出个花儿来?
    不能吃,闻一口也是好的。狄一苇道,我一生不会有成婚之事,虽然不曾介意,但是午夜梦回,偶尔也会不大舒爽,又不能真的半夜捡豆子。
    捡豆子是民间传说。少年守寡的妇人临终,有人问她如何熬过这一生的空房独守,她拎出了一袋豆子。
    夜半难熬时,便撒豆于地,一颗颗摸索捡起,如此,一夜也便过去了。
    狄一苇说这个略带心酸的俏皮话,隐然有试探的味道,铁慈很自然地问:指挥使正当英年,倾慕之人无数,何出此言。当真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成婚滚炕头和打仗有什么相冲的?有个人滚炕头去火气还更有劲儿些呢。狄一苇不以为然。
    她忽然抚着胸口弯下腰,哇哇地吐了起来,远处有人遥遥望这边看着,就要冲过来,狄一苇摆了摆手。
    铁慈将自己的水壶和帕子递了过去,并不多问。
    狄一苇慢悠悠喝水,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不能吃羊肉。
    看出来了。
    一开始来永平的时候,这地方就只有羊肉吃,其余肉贵得吓人。我一吃,吐了还是小事,全身起风团子。
    勉强吃了几日猪肉,还是供应不上。那就吃羊肉吧,吃着吃着不就习惯了?后来一个游方郎中给了我一个方子,添在羊肉里,虽然还是想吐,但是好歹风疹好多了。就是羊汤味道因此特别难闻。我吃了几日,心中不满,凭什么我就得吃这么难吃的玩意,少不得让大家伙儿都陪我吃一吃。
    铁慈这才明白为啥第一天来喝的羊肉汤难吃到那样的高度。
    狄一苇也是个狠人啊,一开始适应羊肉的日子该有多难。
    是先天生成的吗?
    我幼逢家变,赶了两只小羊上盛都投奔我远房姑母,那羊是我自小养大的,非常聪明,会找果子给我吃,冷了会一左一右给我取暖,还曾在火场中拽醒我救过我一命,我和它们一起上京找到了姑母,想着从此可以好好养着它们直到老死,它们也不用总给我辛苦地找食了。结果我第一天练武回来,姑母赏我喝羊汤,满院子的丫鬟都在喝汤,还有人嫌弃味大倒进茅房。
    顿了顿,她道:那是我的羊。大妞,二妞。
    容老夫人不知道那是你的羊吗?
    她知道。
    铁慈不说话了。
    她见识过这位容老夫人,今日再次刷新认知。
    那么狄一苇的不吃羊肉就是心因性的过敏。吃羊肉对她来说,某种程度比生理性的还要残忍一些。
    如果仅仅是不吃羊肉,似乎不能让指挥使不思成家。
    那自然是因为更多的原因。狄一苇抽着眼,淡褐色的眼眸在袅袅烟气里朦胧又深邃。
    容家栽培了指挥使,容夫人伤害了指挥使。恩仇之间,指挥使如何打算?
    恩?狄一苇诧异地道,哪来的恩?十二年的衣食钱,我早就还回去了,一枚铜板儿都不给他多的!
    她不回答仇的事,铁慈心里也便有数了。
    今晚有意外收获,意外在狄一苇居然肯对她敞开心扉。
    不过话又说回来,铁慈怀疑狄一苇根本不在乎将伤疤撕开给人看,由此来获得他人的怜悯和警惕性放松。
    人一旦心软,就容易破防。
    狄一苇忽然道:前些日子我们看周边局势紧张,派了好几批斥候出去,但是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而且我们留在西戎和辽东的暗桩,最近也没了消息。
    铁慈神经一绷。
    能派出去侦查这种敌方动向的一般都是高级斥候,行动十分秘密。如果齐齐出事,往往意味着军中内部出了奸细。
    所以我们可能想出其不意,派些生面孔出去。狄一苇道,你那日给我的条陈,我看了。但你想过没有,有时候机会未必是机会,更有可能是陷阱。
    铁慈一惊。
    西戎如今正乱,辽东边军蠢蠢欲动,这可能是辽东内部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裘无咎和梁士怡联合起来做的局。
    裘无咎想夺王位,梁士怡想扶妹夫上位,但都怕乱起来后被虎视眈眈的永平军趁火打劫。
    所以铁慈推算梁家军要作乱没有错,但是对方有可能联手做局,引得永平军入局,再联合绞杀,瓜分掉永平军后,彼此无后顾之忧,又可以互相呼应,在西戎和辽东境内作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得先摸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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