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对面枪阵之后,缓缓出来一行人。
噗通一声,两人再次坠入湖中。
断了头的钩镰枪顿时死死将两人按进水底。
慕容翊闭上眼。
功亏一篑。
却并无恐惧与遗憾。
活得痛苦,杀得爽快,让他苦痛过的大部分人,他都解决了。
值。
不,还有一件遗憾
他霍然睁眼。
冰水彻骨,更彻骨的是此生再难相见的痛。
啪啪啪无数钩镰枪架过来,在他头顶织就一张长枪之网,层层叠层层,密到几乎看不见阳光。
不给他一分挣扎出水底的机会。
头顶上有咚、咚声响,有人踏着长枪浮桥,一步步稳稳而来。
慕容翊闭着眼睛,想起之前听说,老二偷炼武器准备运出海右的时候,也在郊外被跟来的父王惊掉了魂,截了胡。
没想到没多久,自己也遇上了同样的场景。
早该知道这老家伙喜欢玩黄雀在后这一招的。
慕容翊心底嗤笑一声。
不知该不该骄傲,这回父王埋伏他的阵仗比老二大得多。
脚步声停在头顶,有人蹲下身,透过长枪缝隙,认真凝视水下的慕容翊。
长长的绣工繁丽的衣袍下摆拖进水中。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过往十八年,似乎从未这般注意过这个人。
看着看着不满意,他还从缝隙中探进手指,嗤啦一声,撕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再抹掉他脸上的易容。
湖水晶莹如水晶,水下的那个男子面容却比水晶还清透。
鸦羽般的发逶迤开来,满目光华。
蹲在枪架上的人,唏嘘一声。
以前真是,瞎了眼啊。
慕容翊忽然睁开眼,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冬日冰湖里似绽满池雪莲,灿烂日光也瞬间逼退几分。
看得那人也呆了呆。
从未注意到小十八竟然如此品貌。
趁他这一呆,慕容翊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那拖入水中的王袍下端,猛地一拽。
蹲在枪架上的人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敢动手,身子向前一栽。
那些钩镰枪怕伤到他,猛地撤去。
噗通一声,偌大的身躯栽入水中。
下一瞬慕容翊的手指,已经冰冷地掐上了他的咽喉。
一瞬间慕容翊心中无数念头电光般流过。
挟持或者杀戮,仅仅求生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即他手指猛地一紧,格格勒响了指下那个脆弱的咽喉。
爹。他红着眼,笑着,像一头走投无路因此杀性大发的兽,低声而狰狞地道,一起死吧。
第230章 疯魔(二更)
重兵把守的囚车辘辘行走在被寒冬冻硬的永平的土地上,声音机械而空脆。
经过无数市镇,无数堡垒,无数驻军营地,无数人的眼前。
每到一处人群聚集地,带队的萧家系的将领,便会命人用长枪挑去狄一苇遮身的大氅,要大家好好看看颠倒阴阳欺瞒全军还通敌叛国的女人。
囚车经过各处军营,黑压压的人群静寂如死,人头如被风吹倒的长草不断偃伏。
士兵们被勒令列队观看囚车经过,所有人都低着头,握紧拳,不敢抬头面对那个遭受着令人想象羞辱的女子。
那是他们的指挥使,是他们抬头望低头敬的人,今日当众遭受如此践踏,永平军低下的头颅,要什么时候才能抬起来!
愤怒交织着沮丧的情绪,在每个囚车经过的夜晚,笼罩了每个军营。
整个永平军的士气,肉眼可见地颓了下去。
有人不安地和黄明说,践踏狄一苇,打灭她的骄傲虽然有必要,但是以士气做代价就过了,本身最近西戎辽东都有异动,万一有战事,士气不振,会出大事的。
黄明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一个女子,能影响什么?她欺骗世人,通敌叛国,就该让那些傻汉子们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看清楚了,以后也就不会为她卖命了。至于战事,西戎辽东自顾不暇的,边境异动越厉害,越是虚张声势,兵法你都不懂!再退一万步说,就是有点小战役,咱们楼指挥使多年老将,副指挥使马上也到了,双星坐镇,还怕什么!
他将来谏言的人都喷了一顿,回头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抽着烟枪,和身边的伴当道:别说,难怪狄一苇喜欢抽烟,这烟抽着怪带劲儿的。
更关键的是,抽烟要用烟枪,烟枪那讲究可多了,自从他开始抽烟,就收到了好多极品烟枪,纯金的都不稀罕,整块无暇美玉雕琢的,象牙镶嵌彩宝的,个个价值连城。
狄一苇就是个傻的,一年到头用那个老竹烟枪,都不知道以此生财!
小伴当给他装烟丝,讨好地道:还有人把那烟枪当宝呢,楼指挥使谁都不给碰,自己拿回去了。
黄明从鼻子里嗤一声:一个满心满眼里只有女人的男人,什么指挥使,他这指挥使能做几天,等咱们萧少爷来了
小伴当道:爷爷,中军都督完全可以做指挥使,何必要先屈就副指挥使呢。
这不是贺梓那个老狗嘛,趁着太后圣寿,各地进京送礼,大抵是有点滋扰了百姓,引起了一些小事儿,他便趁机联合一帮子酸儒和国子监,上书三十二条,句句条条直指萧家,说萧家纵容族人鱼肉乡里,和官府勾结中饱私囊,萧家老宅骗杀外地行商,掘堤泄洪为祸下游百姓,还妄图栽赃陷害无辜,又有说萧常率兵出盛都围杀储君有谋逆之行,以及萧必安水军勾结海盗那事原本都压下去了,苦主什么的直接遣返了,却不想那老狗还留了一手,另安排了一批证人送上岸来,直接三法司击鼓告状条条桩桩直指太后纵容族人,把持朝政,颠倒纲常,危害民生把太后气得头痛病都犯了,不得不下令今年圣寿一切从简,进京送礼的一律回籍,又召萧家族人进京对质,连带萧必安那事,一群大佬平日里哈巴狗一般趋奉着太后,忽然都板着脸子要求严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