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皇太女忽然不见了。
下一瞬间,她出现在萧次辅身后,手搁在了他肩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台上人泥塑木雕,萧氏护卫抬起的腿凝固在空中,所有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涌现巨大的惊恐。
皇太女这是又一项天赋之能?
怎么还有?
不是说她始终没有开启天赋之能,不堪大位吗?
怎么历练一年,天赋之能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砸呢?
还有,皇太女这是要做什么?
杀了萧次辅吗?
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萧次辅容易,可是太后答应吗?萧家答应吗?萧家掌控东南水军的萧雪崖答应吗?萧家遍布朝堂的势力答应吗?萧家隐藏在全国各地的依附家族们答应吗?萧家明里暗里掌握的能够动摇国本的经济力量答应吗?
那样一个庞然大物,不是简单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弄不好是要乱国的。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铁慈却在听别人的呼吸。
其中有萧次辅的呼吸,一开始忽然停住,现在慢慢变得粗重。
老货害怕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呼吸。
平静,轻细,如涓涓细流,这场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能令这呼吸发生任何一丝变化。
伴随这呼吸的,是淡淡的笼罩感,是她这样的高手才能感受到的控局感,身处其中的人,像被一双巨大的眼睛注视,这眼睛只要眨一眨,就能驭电召雷,劈裂这里的所有。
包括她。
铁慈心中叹息。
不,不行,她还不是对手。
那个站在太后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家伙,他才是真正掌控局势的人。
她也许可以不顾一切杀了老萧,可是离太后更近的父皇也会瞬间被杀。
再说,杀一个老萧有什么用呢。
同时杀了太后和老萧她做不到。
背后的疤痕似乎在微微作痒,但现在,还不是挠的时候。
铁慈微微地笑起来,态度亲切自然地拍了拍萧次辅的肩膀,仿佛对待一个忠于自己,君臣之间也十分相得的臣属。
萧卿,那你说呢?孤有没有天赋之能?
问老萧,眼睛却看着对面,方才说她没有天赋之能,不配占据皇储位的一个萧家派系的官员,那是一个给事中,言官。言官掌握在萧家手中,因此每次朝堂争议,萧家都能占据话语权。
那人给她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道:您有!殿下您有!殿下您的天赋之能比世子殿下还多!恭喜殿下,天赋之能开启!
铁慈一笑,道:阁下不愧为言官,语可转万舵,舌可灿莲花。
那人脸色死灰。
当众给皇太女如此评价,他的仕途和名声,也就到头了。
还能遗臭万年。
太后坐在宝座上,脸色发白,微微侧转身子,对身后道:杀了她。
身后的人没动静。
太后恨极,咬牙道:杀了她,我就让你走!
身后人黑袍微微动弹,似乎动心,随即又停下,闷闷的声音从黑袍中传来。
不能杀。
为什么!
蠢。身后人毫无感情地道,看不见她藏在你哥哥身后吗?她在拿你哥哥做盾牌,我要杀了她,得先杀你哥哥,你愿意,我就出手。
太后窒住。
一口银牙咬得崩崩响。
容首辅也在凝视那边,他身后,文华殿大学士谢邈叹息着道:首辅大人,答应得似乎太轻易了些。
未必能再获皇族信任,还容易被指摘首鼠两端。
容首辅淡淡道: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那么问?
谢邈不解其意。
今日萧氏调动了三大营,调动了盛都卫,调动了五军都督府,甚至准备了大量百姓,往日里用来抗御大军的京城内外的全部军事力量和民间力量,都用来拦截皇太女一个人。然而,没能拦住她。
或许她带兵攻城了?
如果带兵攻城,反而不能这么快抵达。容首辅道,你知道她这么快到来,意味着什么?
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谢大学士露出虚心求教的表情。
你该今日这几日盛都内外是怎样的态势,她能进来,意味着整个盛都,都在给她提供帮助。意味着朝中的欢迎计划轻巧破灭。礼部、三大营、百姓都被绊住。意味着地方军、京军、民间、甚至官方和西戎,都有相当的力量支持她,才能让她孤身穿过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境下,一直走到我们面前。
容麓川道:大乾开国以来,未有一位皇储能做到如此。
他道:铁凛怎么和她比?
扶不起的人物,不赶紧撒手,还等着被拖死吗?
谢邈道:但我们之前
我们之前怎么了?我们只是行臣子应尽职责,恭顺执行太后和陛下的意旨而已。容麓川淡淡道,放心,只要他们还僵持着,咱们就永远不会倒。皇太女就永远不能秋后算账。
谢邈恍然,心悦诚服地退后。
向来三角最稳定。
萧家,皇室,以及容氏,是朝廷三角,而铁氏萧氏水火不容,只要一方没有兵败如山倒,容系就是安全的,就一定会被双方都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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