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她抓住刺客的手一松,扶稳了刚才撞过来欲图救她的那个人,叹息道:池公子!
池卿博捂着肋下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此刻已经一片惨白之色,手指缝里不断渗出深红的血色来。
一声尖叫,阿丽腾跌跌撞撞奔了过来,夫君!夫君!
她眼看就要踩到那一排警告的箭矢。
丹霜神色一冷,悍然拔刀。
换成往日,她还会犹豫,毕竟阿丽腾的情急如此真切。
但就在方才,在她眼皮子底下,皇太女遭受两次刺杀,第二次甚至是有人混进了太女护卫中。
她怒火中烧,现在看谁都可疑。
铁慈的声音传来,让她过来。
丹霜这才默然让开路,阿丽腾没有道谢也没有理会,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奔来,差点被箭矢戳了腿,还是赤雪拉了她一把。
她跪在池卿博身边,看着他衣襟上逐渐扩大的一团刺目的红,心慌意乱地问:夫君,你怎么样了?夫君你怎么忽然
没事没事池卿博伸出另一只没有染血的手,抚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被人群挤到了太女附近,看见那个人忽然对太女出手,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阿丽腾抽泣,你伤得重不重,你伤得重不重
没事皮肉伤太女拉了我一把,不然伤的就不止是肋下了池卿博脸上泛上一点薄红,艰难地转回身,微带歉意地道,太女其实是有防备的吧?倒是我贸然冲了出去,可能还坏了太女的事,是我太莽撞了
池公子言重了。铁慈道,您热血相救,孤很是感激。
她确实是有防备的。
虽然对方这一手非常精妙,防不胜防,可是先前她站在船头高处时,曾听见天风携带来的模糊声音。
快换
此时不会有人发现
当时听了无解,终究心里留了事,对景时就能反应快一些。
那就够了。
没想到池卿博冲了过来,那位置简直就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她不得不出手拉了一把,而因为隔了一个人,控制对方的时候也慢了一步。
现在
前面的人软倒下来,不用看,已经自尽了。
身后阻住她后退的人,听慕容翊的属下在骂人,想必也死了。
这是死士。
一击不中,以命相赎,训练有素。
她目光落在池卿博的伤口上,很险,如果不是她推了一把,那一柄藏刃铁棍的刃尖,会贯穿他的身体,必死无疑。
无论如何,池卿博确实是拼死来救她的。
刺客的身体被翻转过来,两张陌生的脸,都是青年人模样,身体纤瘦而结实,透着久经训练者的利落和力量。
他们手上都有厚厚的茧,虎口和大拇指尤其厚,掌心有很多细小斑驳伤痕。
他们练了很长时间的制式武器。
铁慈的目光落在他们的靴子上,衣服会换掉,靴子不会,毕竟别人的鞋不合脚,不换也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那也就是一双普通的革靴,靴底粘着一些泥土,泥土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赤雪已经命人安排好了舱房,一间把伤者抬了进去,铁慈让把萧雪崖和万纪也抬进去,有人要阻拦,铁慈淡淡道:大夫受伤了,不和大夫住一起,你们自己能行?
池卿博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道:方才我一直没来得及说万相草的毒,我可以试着解一解
萧雪崖的那位姓朱的副将立即一锤定音,抬进去抬进去!
另一间房用来关押那些被慕容翊从水里拎出来的刺客。慕容翊经验丰富,人一逮到手就在嘴里塞了嚼子,捆得动弹不得,让他们想自杀也不行。
还有一间房则是陈放着假扮太女九卫刺杀铁慈的两名刺客的尸首,铁慈独自一个人进去看了一会才出来。下令等到了武陵,把刺客尸首交给当地官府,悬赏线索。
至于南粤水军那个刺杀铁慈的将领,是水军顺宁军的一名副统带,家中是萧家世仆,走武举的路子从军,跟随萧雪崖从永平到九绥到南粤,是萧雪崖的人,也是萧家的人。
按说刺杀皇储,必须要交出来问罪的,南粤水军上下却坚持不肯。朱副将和铁慈道,南粤水军的人,请由大帅处置,也请她放心,他会仔细看守案犯,大帅只要醒来,一定秉公处理。
铁慈并没有坚持,忠于萧家的人想要趁机杀她倒也是天经地义,现在她坚持处理这个人不过是将好容易平复的事态再次激化,这场刺杀最后会怎么处理,南粤水军最后会走向何方,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萧雪崖的选择。
她看了看隔壁,慕容翊的人好像在审问那群水中刺客,屋子里黑漆漆的,不时发出呲啦呲啦的怪声,还有被闷住的呻吟和抑制不住的兴奋的低低怪笑,简直听起来就像是一群变态在狂欢,以至于南粤水军那群性子很傲的丘八都不敢靠近,绕着路走。
铁慈也没去看,进了伤员们所在的屋子,军中大夫已经给池卿博包扎好了伤口,他伤在肋下,还好只是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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