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萧问柳又道:都是女眷,萧家女眷都不会武,亲卫们就不要去了吧,让儿媳一人去劝说便好。
昭王满脑子想着押着这些女眷为人质,一来可以要挟萧立衡,萧立衡颇为孝顺,只要他还活着,总不能不管老娘;二来老弱妇孺也是个盾牌,闻言点点头。只让一个亲卫陪着萧问柳去了。
他倒是想让铁凛一起去,好哄哄老太婆,但铁凛却觉得何须这么纡尊降贵?
萧问柳在亲卫和兰仙陪伴下,通过长明街的一条小巷,进了隔街,果然一间民房门口,挤着一大堆萧家女眷,正在瑟瑟发抖。
祖母、二婶三婶五婶六婶大嫂二嫂堂姐都在,连垂垂老矣的曾祖母都被带了出来。
萧问柳站定,对周边的亲卫道:你们暂且退下,让我和祖母说几句话。
亲卫依令走开。
萧老太君冲上来,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柳儿,是你,你进京了?是不是昭王要被推举为帝了?方才你祖父应该就在这附近,说好了和容府谈好之后就来接我们,方才却听见好一番山崩地裂的动静
萧问柳想着长明街上的惨状,心下恻然,她握紧了萧老太君的手,又捏了捏。
萧老太君一怔,下意识停住。
萧问柳附在她耳边道:祖母,萧家在城中可有别的落脚处?
萧老太君轻声道:有两处,两处都在外城,一处城东,一处城南。
萧问柳轻声道:内城城门都已经封闭了。
萧老太君:我们为何要出城?你祖父他们
萧问柳忽然又道:不,还有办法。
她再次捏紧祖母的手,道:你们有车马吗?
有。萧老太君道,这间屋子本就是我们萧家的躲藏地之一,外表是家车马行,里头车马俱全。都是上好的马。
那好。萧问柳回头看看隔街那一点光亮,昭王和他的三百亲卫还在等待。
马上您让婶婶她们进去,上车,做好准备,我外头信号发出,大家就立即冲出去。
等等,问柳,为什么要冲出去,发生了什么
祖母,回头跟您解释,要想活,就先听我的!
萧老太君没再问,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
萧家女眷多精明,她身后,几位夫人当即了解,纷纷说过要拿行李,转头回了院子内。
陪萧问柳的亲卫见她们回转,有些诧异,走过来问:世子妃
兰仙忽然走到他身后,手中刀光一闪,噗嗤一声扎入他背脊。
一手已经紧紧捂住了对方的嘴,手里的手帕狠狠地塞进嘴里,堵住了他的叫喊。
亲卫痉挛着倒了下去,栽落雪地无声。
萧老太君神情震惊。
轰然一声,身后大门被狂奔的马车撞开,车门开着,萧问柳和兰仙合力,一把将萧老太君送上了马车。
兰仙一个翻身上了马车,伸手来拉萧问柳。
你干什么!
一声大喝穿越小巷,听见动静的铁凛带着亲卫狂奔而来。
萧问柳从怀中迅速摸出一副不大的弓箭,二话不说拉弓挽箭,冲着铁凛就是一箭!
铁凛哪里想到自己的世子妃竟然会飞箭相向,哎呀一声大叫,栽落马下。
他的护卫只能停下先救他,几匹马顿时将那小巷子堵得严严实实,等到昭王发现不对赶过来,就看见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越过了巷口,一路轰隆隆往外城方向去了。
昭王神情懊恼。
此时再追已经于己不利,何况自己还在危险之中,哪能这么兴师动众追人。
随即昭王便冷笑一声。
萧家女眷逃了又怎样?
如果真的萧家未能成功,那一家子就是反贼,盛都必然要全城追索,那一家子迟早还是个死,甚至可能死得更惨!
外城城南地下。
一室油灯昏黄。
带血的锁链已经解开,伤口重新包扎,姹紫眼底含着泪,给慕容翊喂服了补气的药丸,才等到他缓缓苏醒。
外头传来一些人声动静,她也没理会。
慕容翊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了,碎了,连意识都不甚清晰,不知今夕何夕。
恍惚里还是在大雪里,坐着肩舆去瑞祥殿,听那个瑞祥殿小宫人语带骄傲地宣称,谁是过客,谁才是一生陪伴。
又或者是大雪里,逶迤而来的明黄仪仗,而他和她在温热的水中逐波而游,水面上花瓣无声各西东。
一忽儿化为铁俨狰狞的脸,静妃僵硬的脸,风将重明宫内殿的帐幔掀动,淡白灯光透过,如垂了一道道的丧障。
丧障那头,立着铁慈。
一忽儿又到了城南,少女的脸含泪在眼前摇曳,剪刀入肩不觉疼痛只觉冰凉,就好像那些刺入心底的话语。
但您喜欢的,就是我们爱戴的慕容先生,请您对殿下好一点,更好一点,永远爱护她,永远不要背叛她,否则,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也不会放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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