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无需谢,是你足够好,首先让戚元思喜欢了你。
娜仁阿雅转头,清亮的目光凝视着她,元思喜欢我。
铁慈微笑。
但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喜欢的人。
铁慈转头看了戚元思一眼,戚元思在她的另一侧,脸色唰一下红了,似乎想阻止娜仁阿雅,却又知道不可能,只好站远了些,用手搓着柳枝藤条,把那柳枝搓得灯光乱晃,碎叶纷飞。
我有时候在想,他喜欢的是谁。如果她活着,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如果她死了,我要如何和一个鬼魂竞争?娜仁阿雅毫不避讳地道,但是现在,我忽然悟了。
铁慈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人还是不要有刻板印象的好,凭什么就觉得大漠民族的姑娘粗疏天真,娜仁阿雅明明是个非常聪明细致,敏锐惊人的姑娘。
但大漠的姑娘有个共同点,就是直接明快敢爱敢恨。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大漠来去无踪的沙尘暴和无处不在的狂风,教会了她们珍惜一切,抓住所有随时可能溜走的机会。
铁慈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戚元思。心想不会吧。
戚元思已经躲到了阴影里,并开始畏惧地左右顾盼。
毕竟当年那些年里,他一直生活在某人的阴影中,被高挂在旗杆上的噩梦至今还没消散。
为了躲魔王他都躲到翰里罕漠去了,四五年未见陛下。今天娜仁阿雅是什么意思?非要当面拆穿一些旧事,会把那魔王招惹来吗?
那边铁慈转换话题,我们要不要去逛逛竹楼?
一直灼灼盯着她的娜仁阿雅忽然冲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扬眉笑道:现在好了!我终于悟了!我不用再在意元思心里有谁更喜欢谁了,因为我现在爱上您了!
铁慈:
狄一苇:???咳咳咳。
戚元思:!!!???
周围背景板:??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铁慈咳嗽一声,道:阿雅,朕是女子。
我知道啊。娜仁阿雅脸上兴奋未去,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和男女有什么关系?在我们族里,优秀的女子会受到所有人欢迎,我也有很多女子追求呢。
戚元思:这个倒是真的。
铁慈脸上的表情难得空白了一阵子,说真的她被女子表白倒也不算稀奇,但关键是人家未婚夫还在面前呢!
此时四面原本的路人甲们都已经纷纷走开,却还留了一两个人在桥头,大抵是做护卫用的,都戴着面具,铁慈忽然听见其中一人轻轻哼了一声。
她霍然转首。
但她还没看清楚人影,一条黑影已经飙了过来,隐约里身量颀长,脸上狰狞的面具横眉竖目,铁慈伸手去抓他的面具,他不避不让,只伸手探向铁慈双肩。
唰一声轻响,面具带子绷断,阎罗面具飞上半空。
与此同时铁慈肩头被拿住,身子一轻,倒翻而起。
下一瞬衣袍翩跹,束带飞舞,铁慈在空中翻过一圈,轻巧地落向桥下,桥下正有轻舟驶过,舟上却没有人。
她身在半空,依旧紧紧盯着方才出手的人,他的面具已经掉落了
然而让她气结的是,那家伙一手把她掀到桥下,一手在脸上一抹,脸上赫然又多了一幅面具,依旧的十殿阎罗,豹眼狮鼻秦广王。
还玩变脸呢这是!
咚地一声,她落在了小舟上。
一路稳沉的铁慈终于有了情绪,更何况之前的酒意还未全散,看见脚头有一篮野果,拿起来对着桥上就是一扔。
哗啦一声,野果如暴雨一般袭上桥头。
于此同时,桥上却忽然垂下一根柳枝。
柳枝上的小灯红光闪烁,枝头系着的半串铜钱哗啦啦声响清脆,穿过漫天野果,精准地落向她的掌心。
桥上人手腕一振,串钱的绳子便断了,一小串铜钱落入铁慈掌中。
而他伸手一抄,将野果抄入掌心。
铁慈立在船上,仰头看着桥上戴面具的人。
看他一手拈一枚红果,一手垂碧绿柳条,趴在桥栏上看她。
眼神交汇。
阎罗面具下隐约一双眸光乌黑湛然。
身后桥头红灯光芒烂漫,那双眸子似含笑意又似怅然,熟悉又陌生。
而她微微仰起脸,乌发散在身后,垂落的柳枝上红灯映亮她眉目,百转千回。
他在桥上看风景,她在桥下看人。
不过一霎。
轻舟缓缓过了桥洞。
头顶一暗,她立即一步掠至船尾,过了桥洞,再回头。
桥上已经空荡荡没有了人,方才那人,那柳条,那灯,一瞬间俱暗去,恍若一梦。
只有掌心冰凉铜钱,告诉她曾有那对视的一幕。
她缓缓低头。
铜钱应该是大奉的货币,铸着崇久通宝,背面则应该是云雷纹。
但随即她就发现不对,翻开铜钱,发现另一面竟然刻着至明通宝。
形制和大乾目前通用的铜钱一样。
这是一串特制的铜钱,有着她和他的年号,独一无二。
从工艺看,不是随便刻的,是特意铸造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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