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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步军司,便去御前当差,本公主不会鸟尽弓藏。她挥手叫盛玢下去,转而再看向顾景星,顾景星,你是在和我置气么?
    她觉得很困惑,只扶着一旁的行道树站起来,因脚痛的缘故,不免站的歪歪扭扭的。
    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你为何同我置气。先以为是不是我总哭,可是转念一想,从前我也总哭,你都会哄我,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后来又想会不会是我打搅了你的公务
    小公主的嗓音温软着,一样一样地分析着,眉间蹙了轻愁,说着说着,便重又抬起了眼睫,望住了顾景星冷漠的眼睛。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后来我就想,顾景星,为什么不能是你的错呢?不管是因了什么,莽古哈人也好,元善也罢,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同我说出来便是。少师说,即便我是琼枝玉叶,若是做错了一样要打手心儿,你同我说一说,又不费什么,你从前愿意哄我,如今我也愿意哄你。
    这条背街的小巷实在安静,也或许是盛玢叫人清道了也未可知,公主声音软乎乎的,凭谁听了都能直入心底,不忍再惹她伤心。
    可顾景星却依旧站在离她二尺的距离,一双疏离的双目无情无绪,在听完公主说的话之后,不起任何波澜。
    公主言重了。他顿了顿,一时才重新启言,臣昨日已向陛下陈情,一心许国,无意婚娶。从前种种,公主无须再牵记在心。
    清晨的风不算太凉,钻进袖里脖间却冰凉刺骨,乘月不由地扶住了树,只觉心腔里扑通乱跳,不上也不下,坠得生疼。
    可是她怔怔地望着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是,你是喜欢我的呀,小时候不提,你在北境刻了乘月的雪兔送给我,困在荒漠里的时候,想的是要同我一起喝三大碗水。还有从前我送给你的金鸭小手炉,你的同袍说,你时时刻刻都会握在手心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拒绝闹懵了,语无伦次地列举他喜欢她的证据,可眼前人只是冷清清的听着,只在她停下来时,深深地叹了一息。
    臣视公主为至亲,有如牵记母亲、弟弟一般,旁的念头不敢有。
    乘月茫然地听着,脚踝处的痛再次漫卷上来,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谁要做你的至亲。我自己有哥哥,才不稀罕你做我的哥哥。
    小女儿哽咽着,终于掉了金豆子,她转过脸拭泪,再回身同他说话时,啜泣声便没那么明显了。
    以后遇上了,我不要看你,你也不要看我,你我就此绝交了。
    说完,她果真再也不看顾景星,只轻唤了一声云遮,在她的搀扶下离开了他的身边儿。
    背街的小巷很长,乘月靠着云遮的肩膀慢慢走,奇怪极了,往常爱哭的她这一回却没哭,只在离顾景星很远了,她才在路边儿寻了块石头坐下,鼓着腮吩云遮。
    盛玢看着我,你去左近的药店买个膏药来。
    云遮早就这般想了,此时听公主说了,这便点了点头,慢慢往街口而去。
    乘月叫盛玢离远些,自己一个人坐着想事情。
    这里其实是城墙内墙下,距离城门不算远,她停下来歇脚的地界,虽瞧着偏僻,但却能听见隔着树木花枝,遥遥传来的市井熙攘之声。
    把跟着自己的人赶走了,才好意思哭。乘月耷拉着眉毛眼睛嘴角,抚了抚脚踝,只觉得伤心至极,不免泪流满面。
    正哭的泪水迷朦,身边忽然有一个人挨着她坐下来,甚至揽上了她的肩,乘月吓了一大跳,正想回头看,腰间却被一个硬物抵住,耳畔响起了一个女声。
    小妹妹不要喊,我路过贵宝地,钱袋丢了,问你借些银子花花。
    打劫的。
    乘月开天辟地头一回被人抢劫,激动地连哭都忘了,再听耳畔柔婉轻温的嗓音,敢情这打劫的,还是个姑娘家。
    盛玢等人蹿了过来,乘月一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只同耳畔人说话。
    你是单抢我一个,还是也抢了别人了?
    耳畔人似乎并不怕虎视眈眈的盛玢等人,只轻笑一声,前面抢了两个老苍,没落得几个钱,你穿的华丽,一定富贵。
    乘月仔细听,这女声并不似帝京城的口音,多说了几句话,既不像南方的,也不像西北的,甚至腔调里还带了几分古里古怪。
    她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想来也是个又香又软的女儿家,乘月被打劫的很快乐,甚至有一瞬都忘记了方才同顾景星的诀别。
    盛玢,给她银子。她向着盛玢吩咐了一句,盛玢便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下来,丢到了打劫公主的女子手里。
    乘月腰间被抵着,头便不敢回,只同耳畔人说,可够你花用了?
    耳畔女声应道,这哪里够花?
    话虽这么说,她也谢乘月豪爽,你报个地点,改日我将钱还你。
    既是打劫,再还还有什么意思,乘月又想起了伤心事,只恹恹地说了一句罢了,不用你还。
    耳畔人倒也不客气,抵在乘月腰间的硬物一收,往乘月的怀里丢了一样物事,旋即人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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