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德胜门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有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正围着中间一辆马车叫骂,他们为首的,则是一名老者,并十几个着官服的衙役。
而那马车旁则有一匹高头大马,其上一位英武男子目色冷峻,冷冷地看着那一群人,那眼神里的杀意喷薄欲出,若不是帝京城不能当街执兵器,恐怕他早就同这些人打上一百架了。
官爷啊,大家伙儿瞧瞧,这马车里坐的是咱们侯府的千金姑娘,竟要同这军汉出城私奔!老夫乃是她的亲生大伯,知道消息忙通报了帝京府尹,恳请官爷把她们拦下啊!
这老者便是镇北侯的大哥苏锢,元善在车中只觉气血上涌,恨不得啖食他肉!
这老匹夫不知道哪儿得来她要出城的消息,故意阻拦与她,偏偏她此时有口难言。
果然围观的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起来。
马车里头坐的,当真是位千金小姐?怎能如此糊涂,竟要跟人私奔?
可不是!不过这军汉着实生的好,该是个前途无量的,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啊!
林渊冲坐在马上,几欲伸去拿靴中的火铳,到底理智战胜了怒火,高声道:大胆,竟敢当街污蔑官家小姐?小可的确是镇北侯府的护院,此番护送我家姑娘去冀州为主母请医,如何在你的口中,竟成了这般模样!
虽则林渊冲相貌伟岸,谈吐不凡,可说到底那苏锢带着帝京府的官差来拿人,百姓们到底还是偏信几分苏锢。
苏锢见堵住了元善,一阵儿得意,愈发大声起来:侄儿可万莫被人哄骗了!你这军汉,妄想拐带良家,官爷,还请捉他回衙门受审!
这一头乘月直听的火冒三丈,也不啰嗦,叫盛玢掏出火铳,往天上放了两枪,直将那城门下的人吓的抱头。
苏锢见过这火铳,最是敏感,吓的险些湿了裤子,他拨开人群看过来,见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倒松了一口气。
乘月却不叫他松气,先叫马车缓缓驶过去,又唤金疙瘩,唱起来。
金疙瘩有一把好嗓子,这便跳下马车,高声唱到:镇国公主驾到。
小公公的声音高亢嘹亮,百姓们原愣在原地,又看见两队长龙般的护卫军执刀剑过来,围住了他们,都信了十成,慌的跪做了一片,山呼殿下万安。
那苏锢虽然知道苏元善被选为了公主侍读,却不知道公主此时来是什么意思,一时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倒是那帝京城府里的官差,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又是头一次见万金的公主,心下以为能博个好名儿,这便抬头禀告起来。
殿下金安,这位苏老爷报官,只说他府上的姑娘被人拐带,小人便领兵来此,却遭这来历不明的军汉百般抵抗,还请殿下主持公道。
乘月从马车上走下来,往元善那里看了一眼,但见她肩膀抖得厉害,正无声地落着泪。
主持什么公道?本公主是来为她撑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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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胡言乱语
帝京城的百姓们, 只有在每年一度的元宵会上,才能遥遥一睹天家公主的风姿。
如今能近距离一观镇国公主的神仙姿容,人人都屏息不敢出声, 只在偷偷觑眼看时,在心里惊叹一句:真真是贝阙珠宫里养出来的玲珑仙, 除了容颜无可比拟之外, 举止气度更是不凡, 当真如神仙洞府里来的一般。
元善打车帘里跳下来,心腔里激荡无比,险些一脚踏空, 林渊冲原在马车旁站着, 见状动作迅捷地扶了她一把, 才使元善不至于跌下车去。
乘月遥遥瞧见了这一幕, 捕捉到元善面上的那一星儿笑, 心下有点儿疑惑, 向她招了招手。
帝京城离冀州也有一段儿路程, 要早些出城才好。
元善提裙走至公主身边儿, 委委屈屈地屈膝行了礼, 又挨着乘月站了, 原本即刻就能走的,却叫他给耽搁了。
元善的手指轻轻指了跪伏在人群中的苏锢, 语声有些哽咽。
乘月冷了脸色, 向下方看去, 视线落在那苏锢的身上, 你是何人?
苏锢万没料到镇国公主竟会在此地出现, 直慌得头皮发麻, 愈发把头低在了尘埃里。
回公主娘娘的话, 小人乃是镇北侯的兄长苏锢
苏锢文武皆不成,在朝廷里谋不到一官半职,又是个有案底的,故而只能在公主面前自称称小人。
乘月便不搭理他了,只向着元善温和问话:你去冀州,是为侯夫人请医,还承托着为本公主采买的责任,如何竟能被人绊住脚?
百姓们原就是瞧热闹的,此时听了公主轻软的问话,当下立刻知道了这位侯府千金出城的要务,也都觉出来这所谓的苏家老爷,胆大包天不说,似乎还有当街构陷、辱人清誉的嫌疑。
那帝京府的差役领班,打从殿下要为苏姑娘撑腰那句话出口之后,便吓得冷汗湿了一背,只恨自己收受了这苏老爷的几十两纹银,竟然招惹到了千岁的知交好友,一时间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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