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还说姐姐很难对付,让我千万小心。可惜呀,是我高看你了。红衣姑娘笑声清脆,抬眸端详着两眼失神的沈长明,假惺惺地笑道,我曾在神树的记忆里看见过你,如果不是主人的吩咐,我真是不想杀你呀。
说话间,怪物眼中凶光毕露,嘴角洋溢着嘲讽的笑意,右手化作漆黑的镰刃,狠狠地朝他挥去。
怪物正笑得残忍,却见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耀眼夺目的血光,如世间最锋利的刀刃般毫不留情地划破迷雾,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它的右手。
在蜉蝣岛上,怪物本该能洞悉一切。可它未曾察觉到丝毫法力流动,这道血光又快得惊人,一出手就是杀招。
惊慌与剧痛同时袭上心头,眼见着沈长明冲它微微一笑,再度在掌心凝起血色锋刃,怪物只得堪堪侧身躲避,这才没被一剑扎个对穿。
你根本没受到蛊惑?怎么可能?怪物咬牙切齿、脸色煞白,嘶吼咆哮着冲上前去,还想与之拼命。
一道迅捷如疾风骤雨的血色光芒划过重重迷雾,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怪物的头,硬是打得它身形一滞,吐出一口黑血。
九幽令一击得手、信心大增,在空中悠闲地打了个转,再度给怪物的手腕送上一记重击。倒霉的怪物只顾着吐血,手上一松,百姓的命魂便全都坠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土。
见此情形,九幽令神气十足地回到了江槿月手中,后者略微收敛了眼底的红光,语气淡然:你想杀他,问过我了吗?
谁说九幽令只能用来驱使魂魄?偶尔换一种思路,方能攻其不备。望了一眼面容扭曲的怪物,江槿月轻轻拍了拍手,森然笑道:招魂。
她话音刚落,缚梦笔挥洒自如,空中落下星星落落的血色光芒,温柔地引领茫然无绪的命魂回归本体。
双目无神的百姓们齐齐地一翻白眼,再无力仰望心目中的神树,一个个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江槿月抬手接住了缚梦,温声夸奖道:这样就省事多了,不错啊缚梦,有进步。
与此同时,怪物的胸膛被血光一剑贯穿,黑血自狰狞的伤口中缓缓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怪物双目圆睁、瘫倒在地,口中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这是她留给地府,以备不时之需的。沈长明垂下眼眸,望向掌心的红光时,眼神格外温柔,还好心地对怪物解释道,她确实很难对付,你和你的主人都差得太远了。
怪物早已没力气开口反驳,也无力维持虚假的皮相,怪叫着露出了一张焦黑的、五官错位的脸,这才是它最真实的样子。
沈长明冷眼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怪物哀嚎嘶鸣着,带着满腔不甘与怨恨就此化作尘埃。
它一死,巨树与彼岸花瞬间枯萎。一道道虚弱的灵魂自树干内逃窜而出,又仿佛畏惧日光似的,很默契地朝着地下钻去。
不知这些灵魂已经受困多久,能魂归地府、轮回往生也好。江槿月微微阖目,才刚松了口气,抬起头却发觉枯死的神树愈来愈小,最终化作一粒黑黢黢的种子,轻轻地落入她的掌心。
她垂眸打量着看似平平无奇的种子,疑惑地眨了眨眼,轻叹道:这个看起来也不能吃啊。罢了,先收着吧。
沈长明走到她身边,两个人相视而笑后,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道:下回你还是别乱扔九幽令了,你刚差点砸到我。
哦,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江槿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谁让你一直没反应?你没看到她要杀了你吗?你也太沉得住气了。
缚梦不会认错你,我也永远不会。他说得很慢,语气格外坚定而又真诚。
这是认错的问题吗?那个怪物能蛊惑人的心神!还有这团破雾,你看看那群人的德行!江槿月抬手指了指昏死过去的百姓们,一脸嫌弃。
怪物死后,岛上的迷雾却并无散去的迹象,而是愈发疯狂地朝着他们涌来,仿佛要拉着他们同下地狱。
睡梦中的人们莫名大笑了起来,个个嘴角上扬,仿佛仍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口中喃喃道:成仙、成仙
真不愧是特意为他们两个准备的,这雾还真是厉害,没完没了地尝试着蛊惑所有人。
联想到方才沈长明的一系列异常,她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雾是唤醒了你心底的暴戾,对不对?难怪你今天脾气那么大。
岛上的雾太大了他的眼神有些无奈,朝她伸了伸手,略一迟疑又收了回去,转过身催促道,我们先离开,再找知县他们来救人。
不用那么麻烦!想让他们醒来,办法可太多了。江槿月信心满满地一笑,清了清嗓子大喊道,着火啦!
一时间,成仙的美梦四分五裂。众人自睡梦中惊醒,正准备撒丫子跑,环顾四周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个个悲喜交加,劫后余生的喜悦油然而生。
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哭就看到了江槿月。一看到仙子,他们个个又像见了鬼似的,大呼小叫着逃走了。
哼,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还救了他们一命。江槿月长叹一声,走到沈长明身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王爷,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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