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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招魂符都取下扔了吧,否则江府怕是永无宁日了。江槿月略略拔高声调。
    下人们一个个都很识相,没等她说完就将身上的符纸取下,不是揉成一团,就是撕得粉碎。
    看这架势,他们今后看到黄底符纸,大概都是要敬而远之了。江乘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摆摆手,回头吩咐他们将各房各院的符纸尽数取下焚毁,一张不留。
    眼见着下人们领命而去,江乘清转过脸来,又挂上了熟悉的假笑:臣多谢怀王殿下提点,是臣认人不清,合该有此一劫。不知怀王殿下还有何吩咐?臣定当全力以赴。
    在江乘清眼中,旁人帮他多半是有所企图。沈长明和他结怨已久,更不会那么好心,刻意上门提醒他符咒有问题。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其实人家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耽误他娶亲罢了。江槿月暗暗在心中嘲讽了一句,见沈长明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便抬眸望向北边正房,那个据说被女鬼相中的风水宝地。
    她只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冲沈长明弯了弯嘴唇,压低声音浅笑道:帮人帮到底,不差这一个。
    嗯,都依你。他微微颔首,冷着脸睨了不识好歹的江乘清一眼,江大人带路吧,本王替您驱鬼。
    ?!这是江乘清从未想过的局面,他当即愣在原地,实在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有何企图,甚至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大老远来一趟,只为了替他捉鬼驱邪、救他一命?
    心中虽有万千疑虑,江乘清到底不敢忤逆沈长明的意思,左右正房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带着他们往正房走去。
    行至正房外,江乘清仿佛对此处心有畏惧似的,忸怩良久仍不敢入内。见他这般不中用的模样,沈长明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江大人若害怕,就不必跟着了。
    说罢,他和江槿月十分默契地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只留下脸色沉郁的江乘清和一众不敢吭声的下人们。
    明明此处是江府,主人还在屋外站着,沈长明作为客人,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屋了,未免太过反客为主。江乘清眼神阴冷,又不敢把人家晾在这里,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屋外等候。
    自王芷兰锒铛入狱,这偌大的正房便只剩江乘清一人居住了,瞧着倒是冷清了不少。江槿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才低声询问道:你方才为何要说,戚正是被你所杀?
    虽不知幕后之人是谁,但戚正死得可谓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后患,他却主动将此事揽下,实在叫人不解。
    沈长明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随手把剑往桌上一放,笑望着她:当年江乘清引荐戚正入宫,在巫蛊案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确是如此,幻境中他们的嫁祸计划败露后,江乘清首当其冲,倒了大霉。江槿月紧抿着唇,迟疑着问:你是想让江乘清以为,你手中不止有他收受贿赂的把柄,还有巫蛊案的?
    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被人看穿,踏实可靠的旧友早生异心。丞相和他貌合神离,还想要他性命,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沈长明笑吟吟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今日来只为表态,若他能为我所用,我自能帮他铲除隐患,救他于水火。
    杀了戚正,哪怕皇上他日追究起巫蛊案,亦是死无对证,只要江乘清一口咬定自己亦是受人蒙骗,到底不至于丢了性命。
    江槿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高高的红木衣柜,疑惑道:你想让他和丞相狗咬狗?凭他的本事,想和丞相斗,只怕还是难了些。
    倒也并非是她看不起江乘清,他手上一无小鬼,二无死士,若论心思深沉、心肠歹毒,更完全比不上丞相十分之一。
    让他去和丞相斗,只怕不出三日,估计连灰都被人扬干净了。
    他们两个同流合污多年,越是亲近之人,越知道如何捅刀子最致命。借刀杀人,屡试不爽。沈长明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江大人只需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足矣。
    江槿月:
    其实这句话才是重点吧,他每次都带那么多侍卫登门拜访,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威胁江乘清。
    好了,先办正事。沈长明笑着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虽不再多言,但她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味。
    别问了,朝政大局错综复杂,跟你说了,你多半也听不懂。
    哼。江槿月斜了他一眼,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索性后退两步转过身去,走向了静静立在一旁的衣柜。
    步履自在轻盈,她清澈见底的杏眼中渐渐聚起血色流光,如丝如絮。缚梦笔上凝出一层血色薄雾,她轻轻一转笔杆,不耐烦地敲了敲柜门:你是打算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拖出来?
    说罢,她客客气气地等了片刻,见衣柜全无反应,垂着眼眸冷冷一笑,抬手拽开柜门,将缚梦往前一送:给我滚出来。
    衣柜里头,女鬼四肢蜷缩,将头颅深埋于一身破败的、脏兮兮的衣衫中,似想就此蒙混过关。只可惜,自江槿月走进正房时,就一眼看到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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