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他们是谁,不言而喻。看来戚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并非要逼王芷兰去死,只是看上了她腹中的胎儿。
无论王芷兰是如何心狠手辣,未出世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他们如此行事,过于丧尽天良。
临城送来的小鬼已经叫人头疼了,这会儿又多了鬼胎,事情变得愈发棘手。江槿月沉吟片刻,还未开口,就听得王芷兰失声痛哭。
从前,王芷兰总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约从未想见过自己会沦落至此。如今想到自己悲惨的一生,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在最憎恶的人面前痛哭起来。
她边哭边骂江乘清认人不清,又骂他负心汉,为了头顶乌纱帽把她推入火坑,越哭越凄惨不说,最后竟隐隐有要与江乘清拼命的架势。
哭声之刺耳难当,听得人头晕目眩,怪不得江乘清会病成这样。思来想去,江槿月轻轻敲了敲木桌,悠悠然道:王芷兰,事已至此,你若能为我所用,我自能救你于水火。
闻言,王芷兰陷入深深的思索,大约是和江乘清一样,根本不信她会有那么好心。沈长明侧过脸来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学以致用?
江槿月也对他狡黠一笑,认真地答道:您教得好。
可怜王芷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说,险些被他们两个会心一笑的样子酸掉大牙,颇为不满地插了话:这里还有一个活鬼,你们能不能多少注意点?
见状,缚梦直接照着她的额头来了一笔,嘴里骂骂咧咧着:有你什么事?多话!
望了一眼王芷兰,见她仿佛又要哭,江槿月故作深沉地背过手去,起身与之对视良久,嫣然一笑:别寻死觅活的。言归正传,你的孩子多半在丞相手中,你有把握救他出来吗?
见对方满脸不甘地默默摇头,江槿月又和善地笑道:我可以暂时摒弃前嫌,帮你一把。作为交换,你也得为我效力。
真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恨我吗?王芷兰一脸愕然,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宛如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弑母之仇,说不恨她自然是假的。若非王芷兰还有几分作用,她早就被缚梦送去地府了。
我骗你做什么?对我有何好处?你若不信,那请自便吧。江槿月眼神一冷,转过身抬脚就要走。
好!你说,你能怎么帮我?王芷兰咬咬牙,如今她别无选择,竟只能依仗于这个在她看来诡计多端的仇敌。
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江槿月也不想与她计较,只垂眸冷冷道:你先说清楚,鬼魂究竟被关押在哪里?大约有多少?丞相都吩咐你们做些什么?他又凭什么驱使你们替他卖命?
这些鬼魂是丞相手上的底牌,只要能找到它们的老窝,她手上有缚梦和九幽令,自然能劝他们弃暗投明。
她的问题太多,王芷兰眼神迷茫,琢磨了半天才指着自己头上的符纸开口:丞相府地下有个法阵,我没细数,总有百余。他只让我缠着江乘清,其他事我也不知。如果忤逆了他,这符就能让我魂飞魄散。
说着说着,王芷兰悲从中来,一时间老泪纵横。江槿月眯起眼睛想了想,把手一摊,悠悠道:事成之后,我会帮你取下符咒,送你们母子入轮回。
这话是这么说,但王芷兰能不能顺利入轮回还是未知的,毕竟她手上有人命。但哪怕是被打入地狱,也总有一日能偿清罪孽、再入轮回。如此,也该算不得骗人吧。
你有那么厉害?这符可是戚正画的,别到时候你毛手毛脚的,反而把我给害了。王芷兰一翻白眼,满脸不屑地转过脸去。
都这个时候了,王芷兰仍旧认不清现实,还当自己会害她。江槿月斜眼看着她,也不急着作答,只等王芷兰自己想清楚。
良久,王芷兰终于冷静下来,意识到现如今是她有求于人,语气也软了下来:那好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不要冲动行事,丞相若有异动,随时找机会告知于我。别再吓唬江乘清了,他都快入土了。江槿月垂眸沉思,轻轻敲击着九幽令,又补上一句,丞相是凡人,一定有密道通往关押你们的地方,你替我弄清密道的方位。
我?江槿月,你怎么那么多事?万一被丞相发现了,我可死定了!王芷兰越听越不对味,忍不住对她龇牙咧嘴了起来。她简直比丞相还可恶,一开口就让自己干那么难的活,有没有把鬼当鬼看?
王芷兰,你现在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江槿月满眼冷傲,起身拎起九幽令,淡淡道,长明我们走,随她哭去吧,关我什么事?
不敢讨价还价的王芷兰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合作,脸上笑容可掬,心里骂骂咧咧。对她十分不放心的江槿月又叮嘱了她许久,要她好好留在江府,千万别被丞相看出端倪。
王芷兰唯唯诺诺,无论她说什么都满口答应,目送着二人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出,咬着嘴唇灰溜溜地钻回了衣柜里。
门外,可怜江尚书本就病入膏肓了,还非得留在这里吹冷风,站得双腿直打哆嗦。全靠有人一左一右扶着他,否则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见他们两个磨蹭半天可算出来了,二人看起来均是一脸轻松,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江乘清心中虽气恼,还是颤颤巍巍地上前赔着笑:王爷、槿月,这驱邪驱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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