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红鸟大部分时间都伴随宿源,在庄园散步时,它站在宿源肩膀或者手上,宿源研制药剂,它就待在桌角或者窗沿,歪着脑袋仿佛能看懂。有次,宿源配药遇到障碍,红鸟直接将一种材料推到他面前,还用鸟喙翻开参考书的其中一页,给宿源看。宿源震惊于它的表现,按书页的资料,加入红鸟推荐的新材料进行配置,成功了。
“厉害。”宿源习惯性想用指尖揉揉它,红鸟也把头伸向前,结果宿源缩回手指,意识到红鸟有可能是哪位精神能力者,而自己甚至用鼻尖蹭过它的翅膀,宿源脸庞涨红,下巴搁在桌面,尽量平视红鸟,不好意思问:“是精神能力者在控制你吗?”
红鸟摇了摇头。
它觉得宿源的脸这么红很奇怪,上前想用鸟喙蹭,宿源连忙伸手挡住。
不是精神能力者在控制,那宿源想不到红鸟是怎么回事,他本想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看它是不是哪家养的,现在看来不用了,直接问就行:“你是哪家人养的吗?”
红鸟再度摇头。
既然红鸟没有主人,就继续待在宿家。
发现它的智慧高,懂的知识胜过自己后,宿源变得拘谨,换掉鸟笼,装修个豪华鸟窝给它住,也不再像对待宠物那样上手摸。他采用平等的态度与红鸟沟通,每天起床见面,会对红鸟道早安,制药遇到不懂的问题,还会虚心请教。
另一方面,宿源则与它疏远。
红鸟的笼门不会关,本来宿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让红鸟飞进来,不介意自己头发与衣服乱糟糟的样子被看见,现在回想那些,宿源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早晨牢牢关紧门窗,紧拉窗帘。
第一次发现进不去宿源的卧室,红鸟困惑用鸟喙敲了敲窗玻璃。
“怎么说呢,你的智慧等同于人类,看着我睡醒洗漱换衣服,就像有人在看一样,不合适。”宿源想知道这只鸟的公母,要是公鸟还好,但宿源不好意思问,感觉那样不太尊重人家,有耍流氓的嫌疑。
得到宿源的解释后,红鸟依然不明白人类复杂的羞耻心。
它凑向宿源的手,想得到抚摸。
从帮助宿源配置药剂那天后,宿源就没有摸过他。
然而,宿源又收回手。
红鸟目露茫然,它不理解人类的羞耻心,但愿意接受,而抚摸它有什么好害羞的?
宿源问:“你喜欢抚摸?”
红鸟摇头否定,它不喜欢被碰触,直到宿源救了它后,隔着鸟笼,它看出宿源眼里的渴望,莫名受到吸引,鬼使神差接近宿源,主动给他摸,发现感觉并不差。
得知它不喜欢,宿源猜测,红鸟愿意给自己摸,是因为自己救了它的恩情。
宿源道了声歉,保证以后尊重红鸟的心情,不再乱摸。
红鸟呆滞半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宿源学习的药剂知识是人用,他不会做给禽类增强体质的药剂,只能购买。
药剂的味道闻着就不怎么样,而红鸟一滴不剩喝完,事到如今,宿源已经不会为它的懂事而惊异。
等红鸟养好伤,两条短暂相交的线终究要重新分开。
其实,红鸟待在宿家过冬最安全,但宿源看出它向往自由,想体会自然的生活,即使外面正处于严酷的深冬。
宿源心怀不舍,与红鸟分别。
他以为不会再见面,结果一周后,红鸟飞到他的卧室窗外。
宿源目露惊喜,开窗放它进来,宿源刚好在研制药剂,遇到了问题,迫不及待请教:“你看我的步骤哪里出了差错?”
就这样,红鸟每隔一段时间会回来看他,有时带着礼物,比如小型野果,大的果实它带不动。
宿源困在庄园内的单调生活,多了值得期待的色彩。
第四年,红鸟每次到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
快到第五年时,宿源看见卧室窗台多了朵花,红鸟则不见踪影。
过完年,宿源又等了一个月,红鸟始终没有再来,他怅然意识到,红鸟老死了。
兽医原先就判断,红鸟的寿命不到一年,宿源购买各种药剂,帮它多活了三四年,但终究有尽头,就像宿源自己的病,能延续些寿命,却不可能治好。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宿源依旧心头酸涩,不过还算看得开,他很快也是要死的。
这也是宿源喜欢猫狗而不养宠物的原因,他出点小意外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到时宠物没人托付,父母不太喜欢,他也没什么朋友。
红鸟算是唯一的朋友。
能活到二十多岁,宿源已经很幸运,他不想太多,尽可能抓紧时间研究药剂。
到了夏季,宿源惯例进行每日散步,经过当初救了红鸟的池塘,这里植物生长得繁茂,池中开着荷花,水面在盛夏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宿源正要上前,看看池塘里的鱼长肥了没有,身侧的叶片忽然落了只蜻蜓,漂亮的赤红色令宿源联想到红鸟,但属于昆虫的躯干,与毛绒绒的可爱鸟类截然不同,宿源表情僵硬,悄然后退。
很多人怕长相恶心的虫子,不怕蜻蜓蝴蝶这些,乃至觉得漂亮。
但宿源感觉蝴蝶蜻蜓的躯干也挺可怕的。
与蜻蜓拉开距离,宿源刚要松口气,赤红蜻蜓离开叶片,飞向他的手。
宿源吓了一跳,连忙后退,然而他已经走了段时间,身体乏力,脚步不稳晃了晃,向后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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